| 美丽异木棉。初识它们，是在一个秋日午后，我骑着电瓶车正欢喜地往山下城市悠悠而行。它在路边，衬着高远的天空，一朵，一朵，在微风中打转，像一群跳舞的或是荡着秋千的小姑娘，穿着粉色衣裙，将青春的妩媚挥洒得明亮又妖娆。我一时痴住。所谓微风不燥，心情刚好，应是如此。 经常穿行的北大路、东大路也植着许多美丽异木棉，每到开花季节，一整条路粉粉白白起来，连汽车喇叭声、行人交谈声也都粉白起来，头顶上，路面上，氤氲漫天浪漫。它们是行道树家族中会开花的美丽女子之一。与木棉同属木棉科，但两者存在很大的不同。除了花开季节迥异，还有开花时的脾气：木棉要等到叶落尽，才肯点燃一盏盏艳红的灯，而异木棉不介意，允许叶子举扇，为花们颔首点赞；花落时，美丽异木棉是一瓣一瓣地飘下，不像木棉，离枝时非要来个整朵，侧耳细听，“咚——”地一声，而异木棉不讲究。这样，在异木棉的高枝之上，仍有残花和着，一整树热热闹闹。望去，两旁高楼似乎就在粉色云端之上，多了几分海市蜃楼般的神秘，而楼的刚与花的柔相济，它们的静与车流的动相生，无论是晨还是昏，都使城市涌动的美恰到好处。 有时，我就站在天桥上，想想卞之琳的《断章》。 二 葱兰。在城市纵横交错的道路边，它们大多以两种形式出现：一是簇拥着单株的棕榈树、荔枝树之类，它们的矮小愈发显得树之高大，二是成片地长在灌木丛旁，一副盈盈一水间的模样。名字取得极好呢：像葱又非葱，喜阳的它们，和葱一样有纤细的墨绿色的身子，葱是中通外直，而葱兰，实心到底，柔顺如秀发；像兰不是兰，没开花时，多半被人忽视，等到夏末秋初，初开的烛白色身影有兰花的清新脱俗，那像是打上蜡的花瓣以及半开半闭之态，含蓄，简约。它是葱兰，独一无二的葱兰。 晨光熹微，洒水车一路向行道树们、花们一一问候过去，葱兰含笑致意。身穿橘红色的环卫工人早已各司其职，“沙沙”“沙沙”，声起，街面越发干净。上下班时，总能看见他们，黝黑的脸，精瘦的身，拉着环卫车，在人流车海中行走，适逢路面上纸屑、烟头等，稍停，弯腰打扫。渴了，拧开水壶“咕咚”几口；饿了，路边树荫下随意坐下，简易便当盒就是能量补给站。 职业无贵贱。梁启超说“事的名称，从俗人眼里看来，有高下；事的性质，从学理上解剖起来，并没有高下”,烟火人生里，你有你的万丈光芒，我有我高贵的尊严，身处哪个位置，都叫位置。 有花开在高枝，也有花开在低处，如葱兰。 三 栾树。校园里就有六棵，挨着教学楼。春天里，它们与别的树一样，忠诚地做着它们抽枝张叶的事，一到七八月，枝头开始萌发淡黄色的小花来，羽状次第摆开，若从树下经过，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花香。总觉得作为乔木的它，花形应该大朵些，花香可以浓郁些，这样有蝶有蜂，还可一派繁华。栾树不理，照样小朵小朵地开，锦簇花团。秋意渐生，栾树结果了，在枝头末梢，高举只只灯笼，颜色从绿渐变成暗红，直至棕色，便入冬了。 喜欢十月里的它们，在金秋里招摇。每日课下，学生从栾树下出出入入，谈天说地。每年，他们中的一部分，总要在火红的凤凰花盛开时走出校园。经年后，城市建设中一定有他们。 以花朵的姿态相迎，以果实的形式相报，最好的教育多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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