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细雨霏霏的日子,年终岁末炊红团蒸年糕的时候,我总会想起老房子里的柴火灶,那是我最原始的烟火。 那个柴火灶,是用泥土做胚,外围贴着红砖,有两个灶位,支着两口大小不一的铁锅,俩灶口中间安放一个“灶头缸”,里面装满水,这样在烧火做饭的时候,里面的水也顺便烧热,早上起床就有热水洗脸。(母亲就是用这个“灶台缸”教会我们做事要有“后手”,你打多少水,就要往里添多少水。)在“灶台缸”旁,俩灶口的正中间有个出烟口,用“六子”垒砌,一级一级往上伸入土墙,土墙和屋顶连通,屋顶上竖着半米多高的烟囱。灶里一生火,屋顶的烟囱便炊烟袅绕。小时候上学,学校离家不远,饥肠辘辘时偶尔瞄一眼我家屋顶,看见我家烟囱炊烟升起,就知道母亲开始做饭了,想着回家有饭吃,心里也就踏实了。 柴火灶火势旺盛,只要把握好火候,做的饭菜保持原汁原味,清香纯透。是现在再也吃不到的美味了。 我对柴火灶情有独钟,不仅仅是因为柴火灶做的饭菜好吃。而是喜欢坐在灶台前烧火,一是为了“烘烧”,二是为了看母亲灶台前做饭炒菜的身影。我总是自告奋勇承担烧火的任务。熊熊的灶火映红了我的脸,暖了,困了,打一个盹,一激灵,添一把柴,看灶膛里干净纯粹的火苗,听屋外滴答滴答的雨声,闻满屋米饭的香味。现在想来,这未尝不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灶口的一块红砖上刻着父亲的名字和一串年月日期,小时候不识字,烧火的时候老是把食指嵌入字的凹处行走。后来识字了,问母亲为什么父亲的名字会刻在那里,那个日期代表什么。记得母亲淡淡地说:“那是你父亲离开家的日子,怕走远了,走久了,以后回来认不得家,刻个名字,做个记号,回来就不怕找不到家了。”后来的日子,每次坐在灶台前烧火,我习惯了轻轻抚摸那三个字,那是父亲的名字,盼望有一天父亲能回家,辨认那三个字后留下。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我们终究没有盼到父亲回家,虽然他还健在,还在另外一座城市的一隅。年近八十的母亲也很少下厨,柴火灶也成了镌刻心头的记忆。多想再回到从前,看母亲绕着灶台忙碌的身影,细细品味往日的旧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