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终时，我对家庭电脑进行5S整理，偶然发现了太太的一份文件，文件名叫“我的人生遗憾”。 太太是个“白羊座”，个性豪放率真，爱冲动冒险。我们在一起时很少听她谈过去的遗憾。于是我十分好奇地点开来看，原来是一份当年她们班级高考录取院校的名单。她选的是文科，总分考了490多分。 这个分数在当时上二本一点也不成问题，而且分数比她低的几十位同学无一例外地被省内知名的二本院校录取，有的甚至上了京城院校。而她却被当地小城市的一所大专录取，且是她不喜欢的专业。结果她选择了弃学。 太太这份文件是一份EXCEL表单。表单的上角写着“人生第一大遗憾”，这几个字令我心悸不已。事过十多年了，她后来边打工边自考，也获得了某知名高校的本科文凭，考过了“一级人力资师”。可没想到往事对她造成的遗憾是那么深。在她看来，如果当初她填报志愿时多调查了解，如果当初她被一所心仪的高校录取，如果……或许她会少奋斗很多年，少吃很多苦。至少不会在车间干着体力活，拿着五六百元的月薪，戴着民工的帽子；至少不会租住在柴火间大小的民工房里，呼吸困难，担心受怕，两手空空。怕与同学联系，怕被亲友询问，怕回家过年……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母亲打我记事起就没穿过什么新衣服。村里人都说母亲不爱打扮，不爱干净，很“耸”。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边走路边端着饭碗，似乎总有忙不完的农事、家事。衣服总是穿姐姐们剩下的，裤子总穿我们兄弟缝改的，脚上基本是没穿袜子的。 母亲去世时，在阁楼的一个木箱里发现一块布料做成的旗袍。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年轻时是很爱美的。她常用筒籽油梳头，用热毛巾敷额头的皱纹，就连只剩一只银耳环，她都宝贝似的戴着，不时取下来擦拭。 可母亲在世时，我们没给她做一件像样的新衣服，没带她上县城大剧院听过一次戏；没陪她到镇上大澡堂子洗一次热水澡，就连每年春节也没让她闲下来，回一次娘家，给外婆拜一次年。这还不算，在祭奠时才发现，我们竟连母亲爱吃的菜，爱喝的茶，爱穿的鞋一无所知。我们居然给母亲的祭品清单里列着“土豆”“红薯”“腌萝卜条”“油菜蒸菜”……这些她平时吃得最多且是我们最不爱吃的东西。 接着，我又想起我十四岁的儿子。因为生计，我常年在外奔波，儿子出生后便寄养在岳父母家，六七岁时开始才接到城里。因为老家人忙，因为我们不在儿子身边，儿子养成了胆小怕事，爱说谎话，不爱学习，不爱整洁，不爱交朋友、怕人找缺点、自私叛逆等等诸多不良习惯。 我们当时总以为孩子还小，以后生活稳定了再慢慢来调教，结果发现到了城里，不仅学习跟不上，那些坏习惯竟相当地顽固，为此耗费了我们大量的精力。 最后，我想起我的健康。由于这些年从事策划工作，十几年如一日，常常熬夜加班，抽烟喝酒，应酬不断，结果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我有严重的颈椎病。说我“三高”，疑似糖尿病……更要命的是颈动脉硬化……如果再不注意还会有中风危险……我不敢再听下去，也不敢再往下想。如果我早点到医院检查，如果二三十岁时我少抽一支烟，少陪一顿酒，少搓一顿麻，少泡一次吧，少K一次歌，少熬一个通宵……我至于弄到这么严重吗？ “当等待跌落，春已过几年，远方烟花照亮只一人……”电视剧《我怕来不及》曾在央视热播，人生中很多的“来不及”因为“等不及”或“不着急”，因为料不到“来不及”；怕来不及，趁现在还来得及。 □朱慧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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