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是童心？ 明代思想家、文学家李贽的《童心说》有言：“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愚以为然。童心乃真心、本心、初心、平常心也。稚子，刚面世，蹒跚学步，涉世未深，未受社会世俗浸染，心如白纸，对一切未知世界充满好奇心。睁大澄澈之眼打量世界，审视社会。在他们眼里，世界是清明的，是自由的，是快乐的。即使经受困难挫折，至多“哇哇”大哭，过后依旧如初，依然笑着面对世界。 童心，童心无敌，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他们勇于探索，是不碰南墙不回头。孩子蹒跚学步，踉踉跄跄，摔个额肿脸青，也无事似的，挣扎爬起，依旧迈步前行。孩子天生喜水，一见就眉开眼笑，喜不自禁，玩得不亦乐乎？水湿身子，他们不在乎；泥浆弄脏衣裤，他们无所谓；严寒冻僵手脚，他们不在意……他们只在乎内心“一念”之执着，心外之物何所计？探索，好玩，无所畏惧，不折不挠，甚至连蜡烛跃动的火苗也不无所畏惧，只有受到火苗的炙灼，识得厉害，方避之不及。 可见，童心，乃勇于探索之心，乃不折不挠之心，乃懂得适时收敛之心。 童心，未经世俗浸染，是纯净的、自然的、无所掩饰的，更不会虚情假意，虚与委蛇。少小时，他们寒衣冷暖，饥食渴饮，童言无忌，秉心直言。他们嬉戏争抢，玩乐打拼，口角闹翻，却依旧心无芥蒂，略隔时日，依旧和好如初。可见，童心者，心无挂碍，胸怀坦荡，坦然生活，乃坦荡之心。 《三字经》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荀子《性恶篇》却言“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这是人性善恶之争。其实，愚对人之初“善恶”之理解，更倾向于“坦荡”。只不过，从世界发展趋势以及人之对幸福美好生活之向往而言，我们人有向善的欲望和力量，人性的趋势永远都是向善的。撇开人性之善恶，但人之初，心乃坦荡，却无疑。这亦是童心的可贵之处。只不过“习相远”，人在社会化进程中，受到利己主义、拜金主义以及一些“人不己天诛地灭”思潮的影响。有些人双眼就被眼前利益蒙蔽，心蒙尘，少擦拭，或不擦拭，尘垢会愈积愈厚，进而心被幽闭，暗无天日，迷失方向，愈陷愈深，不可自拔，最终可能丧尽天良，还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沾沾自喜，可悲可叹。那些身陷囹圄，方醒悟，却悔之晚矣，总令人扼腕悲叹！ 也因此，我们呼唤童心，呼唤一颗坦荡、积极、向上、向善之心，做个“役物，而不为物役”之人，当个“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之人，做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坦然自在之人。 已故诗人张志民有首名叫《皱纹》的意蕴深长的短诗：“皱纹不是老的标志/老的定义是失去童心”。童心不老，即使皱纹满脸，依旧充满生机活力。 冰心老人拥有一颗童心，至老不衰。她呼唤童心，“童年啊！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繁星·二》）”她追寻童心，“真理在婴儿的沉默中，而不在聪明人的辩论里。”（《繁星·四三》）她尊崇童心，“小孩子，他细小的身躯里，含着伟大的灵魂。（《繁星·三五》）”她永葆童心，周明在《记冰心》中回忆说：“她常常是含着激动的泪花拉着孩子们的小手问长问短。她多么爱这些孩子们呐！”巴金在给《冰心传》一书所作序中，说“她（冰心）的头脑比好些年轻人更清醒，她的思想更敏锐，对祖国和人民她有更深的爱。” 钱钟书，也是个富有童心之人。有位外国记者因看了钱钟书的《围城》，想去采访钱钟书。钱钟书在电话里拒绝了其采访请求：“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又何必要认识那个下蛋的鸡呢？”他还拒绝了中央电视台《东方之子》栏目的采访。杨绛先生的《我们仨》中写道，钱钟书和孩子阿媛在床上玩游戏，像个孩子似的跟杨绛撒娇，真是可爱至极。 巴金说，“我生活的目标无一不是在帮助人，使每个人都得着春天，每颗心都得着光明。”“一切阻碍社会进化和人性发展的不合理的制度，一切摧残爱的势力，它们都是我的最大的敌人。”《巴金全集·前记》中说，“对我的国家和人民，我有无限的爱。”1996 年7月，93岁的巴金，在酷暑中写完《巴金译文全集》的最后一篇《代跋》后，又写下《告别读者》一文：“最近，我常常半夜醒来。想起几十年来给我厚爱的读者，就无法再睡下去。我欠读者的债太多了，我的作品还不清我的欠债。病夺走了我的笔，我还有一颗心，它还在燃烧，它要永远燃烧。我把它奉献给读者。”很多次，巴金对记者谈到他的身后事。他说，他的心愿是：“化作泥土，留在人们温暖的脚印里。”也因此，巴金自称为“平民巴金”，这正是巴金人格魅力之根本。 “心系一处，杂念俱无，方可大进”（佛语）。俄国的列夫·托尔斯泰说，心灵纯洁的人，生活充满甜蜜和喜悦。上面列举的都是童心不老的、我尊崇的敬佩之人。童心不老人不老。他们都至老拥有童心，也都是高寿之人。这是不是巧合呢？非也，乃童心不老使然！ 拥有童心者，拥有一个超然的境界。日本作家宫崎骏曾说，岁月永远年轻，我们慢慢老去，你会发现，童心未泯，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童心不老，应该是你我一生的执着！但愿我们童心不老，我们的世界永远年轻。 □黄鸿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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