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姐姐漂亮而温柔,她的性格特别的好,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的,总是轻声软语的。好脾气的姐姐很喜欢唱歌,唱那些清纯透亮的儿歌。可以这么说,我是在聆听姐姐天籁般的儿歌声中长大的。时隔这么多年,尽管我和姐姐远隔千山万水,但她儿时唱的那些儿歌,依旧像清泉一样流淌在我记忆的旷野上。 说起姐姐,就不能不提及儿时的一件趣事。其实姐姐只比我大三岁,听母亲讲,我五岁的那年夏天差一点就没命了,是年少的姐姐勇敢的把我救了上来。那一年火热的夏天,八岁的姐姐带我到村西的渔塘边玩耍。姐姐在树阴下和一群女孩子忘情的跳着“房子”游戏,跳着跳着,就把她不谙世事的弟弟给忘了。小时候不知我是很傻,还是懂事的太迟,总之我兴高采烈的向鱼塘边走去,望着眼前好大一片明晃晃的水,我并不晓得危险的降临。我好奇地走进了浅水,然后又走进了深水,我小小的稚嫩的身子很快被水吞没了,到了最后,水面上只剩下我一颗小脑袋。水肆无忌惮的灌进了我的胸腔,我在水里手舞足蹈,我开始了软弱无力地挣扎。是岸上玩游戏的一个小女孩,最先发现了落水的我。姐姐惊叫了一声,就不管不顾地跳进了幽深的鱼塘里,把她拼命挣扎的弟弟奋力拖上岸来。 那天中午,姐姐被母亲痛打了一顿。但姐姐并没有哭,姐姐只是满脸羞愧地站在暴怒的母亲面前,并不时惊慌失措的搓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后来当我会记事了,母亲才告诉我那年夏天发生的有惊无险的事情。母亲骄傲地说:是你八岁的姐姐救了你,要不你早就淹死在鱼塘里了!这辈子你要对自己的姐姐好一点……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姐姐,这就是我善良而勇敢的姐姐。 小时候姐姐特别爱美,她总是把自己装扮得清清楚楚的,她总是扎着两根翘翘的羊角辫子。但那时家里实在太穷了,父母根本拿不出钱来让姐姐打扮。但姐姐纵使穿着破旧的衣服,也是整整齐齐、有模有样的。记得到了春天,姐姐就拉着我的小手到野外乱跑。姐姐采了许多鲜艳的野花,选几枝最后插在自己的头发上,剩下的就带回家,插在装了水的罐头瓶里。姐姐心灵手巧,她不但会刺绣,而且会编织。在夏天,姐姐用绿绿的草叶,编织成一个小巧玲珑的笼子,然后把捉来的蝈蝈放在里面,挂在窗台前一颗钉子上。蝈蝈是乡村伟大的歌唱家,在整个火热的夏天,它们就在我家的屋檐下,不知疲倦的昼夜唱个不停。现在一想到姐姐,我就会想到儿时她编织的草笼子,想到关在草笼子里那浅绿色的蹦蹦跳跳的可爱的蝈蝈。 从小学到高中,姐姐一直比我优秀,她在学校里老师夸,她在家里父母夸。那时候在姐姐面前,我就感到特别的自卑,就感到姐姐是我学习的好榜样。但聪明灵慧的姐姐,她的命数却没有我好。姐姐没有赶上高考,高中毕业就只好回家务农了。三年后当我考上大学时,姐姐满眼的羡慕满眼的遗憾。因为在父母的心目中,姐姐是聪明的,而我可能是一块扶不起来的豆腐。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命运让我和姐姐在不同的生活轨道上滑行或沉浮。 姐姐23岁那年寒冷的冬天,在热热闹闹闹中出嫁了,姐姐嫁到三十华里开外的县城里。姐姐的婚姻让她同龄的姐妹羡慕不已,父母更为她能嫁到城里感到高兴。姐姐出嫁的那天早晨,她坐在一辆披红挂彩的车上,可是花枝招展的姐姐却哭成了泪人。我们知道,姐姐离不开情同手足的弟弟妹妹们,姐姐舍不得朝夕相处的家。姐姐出嫁的那一日,我坐在高高的柴禾垛上,我傻傻地坐到了夕阳西下,才懒散地回到了家。在没有姐姐出席的饭桌上,我听到了父母的叹息、牵挂和对姐姐的祝福。那一刻,我干涸的眼窝有点潮湿。 姐姐出嫁的第二年秋天,我就到外地读大学去了,大学毕业后就到了遥远的家乡,后来辗转来到了南方。我和姐姐最初还见过几面,后来竟有二十余载不曾相见了。但我不曾忘记唯一的姐姐,儿时的趣事和经历,总是花朵般浮现在我的脑海。在远离家乡的漫长的岁月里,我跟姐姐沟通的方式不是书信就是电话,这根血浓于水的亲情热钱从未中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