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又闻蟋蟀鸣,听,丝丝缕缕、高高低低的“唧唧”声正从千年的古韵中飘来,它们用一颗热爱大自然的心,纵情高歌,讴歌秋天的成熟和绚丽,让人心澄目明,心旷神怡……古籍记载说,最早养蟋蟀起自唐时的长安。五代人王仁裕在《开元天宝遗事》中说:“每至秋时,宫中妇妾辈,皆以小金笼捉蟋蟀,闭于笼中,置之枕函畔,夜听其声,庶民之家皆效之也。”后来,人们发现蟋蟀有好斗的习性,于是先在宫庭中兴起斗蟋蟀之戏,后来上行下效,在民间渐渐发展成赌博。宋人顾文荐的《负暄杂录》中说,唐天宝年间,长安人斗蟋蟀成风,“镂象牙为笼而蓄之,以万金为资付之一喙”,可见为了小小的蟋蟀,人们竟不惜血本。宋代姜夔题记:“蟋蟀,中都呼为促织,善斗……”明代诗人顿锐的《观斗蟋蟀》曰:“见敌竖两股,怒须如卓棘。昂臧忿塞胸,彭亨气填臆。将搏必踞蹲,思奋肆凌逼。既却还直前,已困未甘踣……”作者用拟人的手法将蟋蟀激烈争斗的场面描绘得栩栩如生,并由虫及人,表达了作者对人生的超然态度。 岳飞在《小重山》中写道:“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这是他在借蛐蛐诉说自己的哀怨孤愁。南宋宰相贾似道养斗蛐蛐误了国事,遭人唾骂。明宣宗朱瞻基下令各地进贡蛐蛐,致使民不聊生,家破人亡。《聊斋志异》里的《促织》更是对当时黑暗社会的大胆揭露:“天将以酬长厚者,遂使抚臣、令尹,并受促织恩荫。闻之: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信夫!” 不管怎样,蟋蟀不但被帝王将相赏玩,而且也被平民百姓喜爱。如此,蓄养之技得以发展,以致寒冬之际,也有人笼之入怀,招摇过市。《帝京岁时纪胜》载:“偶于稠人广座之中,清韵自胸前突出,非同四壁蛩声,助人叹息,而悠然自得之甚。”可以设想,寒冬降临之时,乡野一片寂静,善养之人,怀中小虫振翅高鸣,其声时断时续,这该为进入漫长冬季的人们带来多少大自然的享受?“盖其鸣时铿锵断续,声颤而长,冬夜听之,可悲可喜,真闲人之韵事也。” 很多人都有小时候逮蛐蛐的经历,那是一种很有意味的回忆。明人王醇有一首《促织》诗,写儿童夜捉蟋蟀的稚态:“风露渐凄紧,家家促织声。墙根童夜伏,草际火低明。入手驯难得,当场怒不平。秋高见余勇,一忆度辽兵。”尤第三四句,颇有意趣。 长安八月蟋蟀鸣。听蛐蛐,蓄蛐蛐,斗蛐蛐,皆自唐时的长安起,以后逐渐演变成了中华的蟋蟀文化。如今每到秋季,“芙蓉叶上三更雨,蟋蟀声中一点灯”,蟋蟀成了社会各界人们喜爱的“人间第一虫”。 □寇俊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