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莆仙戏
陂头看戏
【发布日期:2020-10-15】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
  莆仙戏是中国民间戏剧的一块活化石,这是现在大家公认的说法。据说在唐代玄宗时代,被海选入宫的莆田女子江采萍因为爱看家乡戏而对莆仙戏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贡献。想来难怪,那是受皇帝宠爱的“梅妃”,一旦提交推动莆仙戏发展的方案,项目自然顺利Pass:“特赐皇宫梨园一班,以示皇恩浩荡”!
  宋代时,莆仙戏已然声名远扬,南宋诗人刘克庄(1187~1269年)晚年在故乡看到莆仙戏演出,曾赋诗描述当时盛况:
  抽簪脱袴满城忙,
  大半人多在戏场,
  儿女相携看市优,
  纵谈楚汉割鸿沟,
  陌头侠少行歌乎,
  方演东晋谈西都。

  从那以后,莆仙戏就不断推阵出新,《春草闯堂》《十五贯》《团圆之后》《秋风辞》《海神妈祖》《踏伞行》等等经典名剧陆陆续续地“你方唱罢我登场”了。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莆田人,自小喜欢看戏,也喜欢模仿戏中威风凛凛的英雄模样,记得当年伯母对我说:“不念好书,以后和花花(堂妹)一起去做戏算了”。当时不太明白伯母的话,可心里一直觉得能做戏是很厉害的事。但无论如何,生长在改革开放时代里的我,从小跟着大人看莆仙戏一路走来,情结确实匪浅!



  一


  印象中莆仙戏复兴应该是上世纪70年代末打倒“四人班”之后的事了。记得我当时七八岁,逢年过节都会跟大人往比较大的隔壁村小学操场和写有巨大毛泽东语录的展览馆去看戏,印象很深的是《十五贯》和《梁山伯祝英台》,当然也有《武松打虎》和《春草闯堂》。那《十五贯》女主角(好像叫什么兰)被县令拷打时手上并没有刑具,捕快也并没有真的把刑棍打到她身上,但那哭天叫地的哀嚎声,当时真令我一惊一乍又迷惑不解。当然,难忘的还有那鼻子上涂着鸟屎的娄阿鼠又丑又巧演得唯妙唯肖的形象。
  当年对梁山伯祝英台是没啥印象,只记得公子小姐长得好看而已,而没完没了咿咿呀呀的戏文很快让我在大人的怀里进入梦乡,但后来戏台上竖起一个画着“墓碑”的半圆形木板后边有两根木棍伸出来,末端扎着两只彩色纸蝴蝶摇来摇去的情景引起我的好奇心,大人说那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变成两只蝴蝶,当时我就觉得像孩子拿着纸风车一样摇来摇去不够好看,实际上是“化蝶”这种剧情的表现手法粗糙了。
  当然,《春草闯堂》中聪明善良又伶牙俐齿的春草和昏庸无能只会阿谀奉承的胡知府的反差令人捧腹难忘。



  毕竟当年年龄还小,看戏大多是凑热闹的成分,更大的诱惑也许就是那戏台角落飘过来油炸海蛎饼的香味和小摊贩那五颜六色的糖块。真要从“懂得看戏”算起,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陂头看戏了。
  所谓“陂头”是我们木兰陂旁村庄的称呼,那时候我应该有十岁左右了,可以自己走路,也多少能认得戏台两侧布幕上字了。
  记得当年连续几个晚上跟着姐姐步行到陂头去看戏,我个子小,着急得上窜下跳,到远处的树上又太远看不清,到近处又是水泄不通的大人背影墙,但最终挤到了一些亲戚的椅子上,才得以比较清楚地看到戏,其中一场是《门槛刀痕》,另外一场是《状元与乞丐》。
  在我印象里,中国戏剧中的脸谱和装束,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同而方言唱腔差异罢了。表现的基本上都是儒家思想助人伦、成教化的内容,如“尊贵卑贱、礼义孝道、一朝得志天下先”等,但无论如何,戏剧还是以“三五步走遍天下,七八人百万雄兵”“咫尺地五湖四海,几更时万古千秋”的魅力一直让人迷恋,比如《门槛刀痕》中男主林青云受到岳父及几家亲戚的鄙视和嘲讽而回去刻苦攻读终于考上状元之后顿挫有力的亮相道白:“下官——新科状元——林—青—云………”由于前头剧情中受尽白眼和嘲讽的苦情戏做足了铺垫,此时的亮相让人百感交集激动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个威风劲儿,不得了!
  数百年以来,“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的古训早已成为莆阳大地学子们努力读书改变命运的座右铭,《门槛刀痕》中的林青云何尝不是一个发奋图强的典范?
  至于《状元与乞丐》的情节谁都知道,在强调刻苦读书改变命运的同时,更从现实的角度提出了个人后天努力对所谓之“先天命运”的否定作用,具有很现实的教育意义。
  阿猪这个角色,在文龙、文凤这对堂兄弟的命运跌宕起伏当中起到了很好的对比和调剂作用,在增加一种戏剧艺术趣味的同时,也突显了“丑角”独特的艺术魅力。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后,因为外出读书工作,我和莆仙戏的缘分就慢慢地有了距离,但情结从未掉链过,每逢节假日回家,只要村里有戏,我都会陪着父母到戏台前去走走。当然,这时候不是傻傻地跟着大人一起凑热闹,也不太关心戏里的剧情了,因为印象中的戏不外乎就是“先是野公子抢小姐然后好公子救小姐之后好公子刻苦读书高中状元最后与小姐结婚团圆”的模式。
  也许因为大学专业的原因,我更多地把注意力转向了后台。这是一出真实的“戏”:演戏实际上只不过是演员们的生存方式,我们在台上看到他们威风凛凛说说唱唱哭哭笑笑的模样不过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一旦转身幕后,他们可能就是喂奶的母亲和逗乐的父亲,看着他们躲在布幕后面一边抽烟一边喝茶或是一边玩手机的模样,那是化好妆的姿势下传统和现代完美结合的造型。
  有一点我一直难以想象:锣鼓声中,他们掀开布幕,从现实状态到戏剧角色的转换竟是如此之神速又天衣无缝?!
  于我而言,现场写生是看戏时表达即时感受最适合的手段了。透过舞台侧边的鼓乐队,可以看到红色布幕掩映中舞台上生动的演出,鼓乐手投入的伴奏、舞台前打着哈欠和捧腹大笑及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有在窃窃私语的各种看戏人的生动形象,组成一道令人着迷的风景。
  舞台旁的光线很暗,后台的伴奏声音如雷贯耳震耳欲聋,但刚好成为我现场速写的最好伴奏,犹豫良久、迟疑之下,我信手捡起一张方便面包装盒,从口袋掏出随身的笔。既然光线昏暗看不清楚,那就凭感觉,不知不觉进入了浑然忘我的速写状态………



  老家有座“最后一科进士”张琴手书“忠明堂”的祠堂,也是村里演戏的首选之地。七八十年代,戏班来村里演出,都是找一家离忠明堂比较近的人家打地铺,那是在大房间里地上铺上一整排草席就地而睡的通铺。在经济环境渐渐起色的90年代,大多的演员开始骑着摩托车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演完戏时近半夜,他们又赶回家去,因为第二天家里还要下地干活。如今他们来演出,大多已经开上了小车,风吹雨打好像也不是事了。
  时代在发展,莆仙戏也从来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在我印象中,莆仙戏由原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单一模式也越来越接近艺术的本真,更注重生活,更注重人性深度的挖掘和表现,《团圆之后》、《踏伞行》等剧目的演出效应就是实例。
  老家离木兰陂不远,平时回家时也习惯了绕到木兰陂走一下,而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当年“陂头看戏”的记忆。有一个黄昏,不期然遇到陂头一群化好妆准备晚上演出的年轻演员们在嘻嘻哈哈地拿着手机自拍,没有任何导演编排的此情此景,不是民间戏剧活化石和历史灌溉水利工程的完美结合吗?!
  木兰陂下川流不息滔滔不绝,远处,爷爷年轻时手植的风水树还茂盛得犹如一片华盖亭亭矗立在木兰溪边,我不知不觉地陶醉在眼前的风景之中……恍惚之间,好像看到更多的“林青云”,正从木兰溪两岸陆陆续续地走出画面!

【关闭窗口】【打印本页】

设为首页 | 收藏本站 | 联系我们
主管:中共莆田市委 地址:福建省莆田市城厢区筱塘南街85号 邮编:351100 福建省新闻道德委举报电话:0591-87275327
联系电话:0594-2523059 传真:0594-2514907 投稿信箱:ptwb669@163.com 法律顾问:福建典冠律师事务所余元庭律师
全省打击新闻敲诈和假新闻举报电话0591—87558447
闽ICP备14011754号(浏览网站主页,建议将电脑显示屏调为1024*768)
您是第: 位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