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土生土长的仙游人,祖上也是山里人的我,居然还没有去过“石谷解”,那里可是“闽中第一高峰”所在地。
国庆中秋天气较热,怕登峰体力不支,放弃出行计划。节后寒露到来,天气明显早凉午暖夜寒,一天来回,气候上我自认为是适合久居城市非专业运动者去登山。而九九重阳节也在随后的半月之内,提前“登高处”,应该不为过吧!
10月11日(星期日),结伴相行的两个人背上行囊,挺进大山,目标是海拔1803.3米。
出发
在前往仙游县西苑乡前溪村溪头的路上,同事开始用手机查询着石谷解的信息,满屏的游记、美篇跃入眼帘。“算了吧,还是自己去探探,看多了,就没有神秘感,所有映像也会被‘牵制’!”我由衷地期待我们在登峰过程中,有自己真心的感叹、惊喜和心得,之后再去欣赏他人的“感受”,在英雄所见略同中,肯定会有一丝丝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想去看看最高峰上的日出,毕竟在“闽中第一高峰”上的所有事都将成为那个时段那个地点的第一次或“最高”层次,所以一路狂奔,根本无暇顾及一路行车的风情,清晨六点半左右,我们顺利赶到西苑乡前溪村溪头——登“第一高峰”的起点。溪头自然村村落不大,一如既往的山清水秀。泊好车,在村头与一位叔伯不期而遇。“日出已经过了!”我们下山后才得知这位姓邹的叔伯叫阿望,阿望跟我们指引了进山的大概路线,并祝我们这支两人的当天首发队凯旋。
上山
村落水泥路只修到村里最高处一户人家屋外,然后就是山路,等待所有的登山人来“踏扫”——人迹罕至的村落,好天气,天天都有探险者、攀登爱好者前来挑战高峰,以致于必经的石阶有点清洁——枯叶早已被踩踏至路旁。秋末冬初,茂密的植被把阳光更多地阻挡在树梢顶,我们备好的遮阳帽直至即将登顶前才用得上。登山之初有点寒意,加披的外套在走了五分钟后渐渐地被收回背包;最初的体力是充沛的,脚步轻快,哪怕是背负着十来斤的行囊,但上行了半小时,就有了两次的小歇。每人一小瓶矿泉水和合吃一个柚子的水份补充,都不知不觉地化进了背心。
这是一座完全没有人工雕琢的高山:无寺无庙无扶手梯无垃圾桶。上山的路,肯定是先前的人一步步踩出来的;越往高处,石阶越少,泥土斜坡和过溪裸石越来越多,这也是上山的路。像猴子一样,抓住眼前的小树干攀上一个台阶;像青蛙一样,在没有溪水的大岩石上跳跃。向上的路,再也没有平缓一点的小段让你松弛几秒紧绷的下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定信心、辨明方向、看清脚下的路,频繁地喝水,一直向上“攀”和“爬”。偶尔交流一两句所发现的稀奇景致,更多地是相互提醒:这个地方要小心!
先前没有料到上山的路是这么没有“规矩”,也没有想过通信是否会顺畅,凭着往所有的“第一”去的冲劲,硬是挺过了整个行程。后来,我回想了整个过程,后怕好像也没有,我想原因有:路没有“规矩”,但有先前攀登者一路在树杈上打结的“彩带”指明了方向,只要不怕苦,总会登顶的;手机信号时有时无,但两人结伴走并未分得太开,山清水秀的,越在高处,越是安静,轻轻“噢——”一声,也能清晰地入耳;再不幸迷路了,行囊内早已备好了水、自热饭、干粮、厚衣物、伞、刀具、风油精、手电筒、创可贴、充电宝等,而且这一路下来,也不见凶兽毒虫,夜宿山里也无碍。
上山下山整个路线大致是一个Q字母,Q字母的点捺是开始登山的一大段稍微宽敞的山路,然后沿“O”左端开始顺时针一圈下来,就是整个行程。O的顶端自然是高峰,左为五雷山(海拔1801米),右是“闽中第一高峰”(海拔1803.3米)。我们选择O的左半圈作为上山的路,从山顶汇聚下来的水流硬是冲刷出一整条挂山的山溪,若隐若现穿梭在山林里,在两个落差处还形成了两挂瀑布。此时水流不大,但清净至极的山里,充耳的都是水击石的声音。我们三次踩跳过山溪裸露的巨石,终于在阳光照顶戴上遮阳帽时,两个顶峰就在前方不远处。“不要小看这段距离,还得半小时才能到顶。”回想起在Q字母点捺岔口追上我们的一个四人团队的领队的话,再看看时间表,已经九点三十分了。通常两个小时的登顶,我们竟用了三个小时。最后这半小时的登顶路,全是斜坡、土沙、岩石,弓身手脚并用,小难度的攀岩式爬走是你所能做的一切。
登顶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接着之后第四个、第五个……在五雷山顶峰上,有一片不大的“高原”,巨石不是很多,造就了它们的显眼。从五雷峰环看四周,群山均在脚下,远山处的云海也漫住山顶,更远处则是天地一线。十点的太阳,已在仰头处,暖暖的,在山风的拂面下,我们感受不到这种“慢烤”式的灼伤,反而是一阵阵的惬意和舒畅。原先已拍摄的两分钟视频,本想在山顶有信号处发发朋友圈,作些“到此一游”的记号,却发现没有下载长视频发送软件而未能如愿。匆忙中录了五雷山顶峰的十秒短视频,发送、喝水、静坐,片刻休息之后,继续向一旁的“第一高峰”进发——虽然只比五雷山高一两米,但两峰之间相连,需先下山坳再攀“岩石+沙土”,赶在中午前最终登顶“闽中第一高峰”。
二十分钟后,“闽中第一高峰”紧紧地贴在我们脚下,太阳升得更高了,此时的暖有点刺痛,但头顶蔚蓝的天还有一轮白色小弯月缀在偏北方位,“日月同辉”是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词。坐在峰顶岩石上,闭上眼,耳边听到了风声、山蜂振翅声还有不见踪迹的汽车的鸣笛声,就连随后上山并出现在五雷山顶的“驴友”的对话声,也能偶尔听上几句。无论是五雷山还是“第一高峰”,峰顶的风景自然是“一览众山小”,而心情难免“山高我为峰”。除了登顶者留下的矿泉水瓶和饭盒,这里还有随处可见的牛粪,可惜我们没能见到牛僮和群牛。“都去哪儿了?又是怎么上来的?”在峰顶泡开自热饭,闻着混夹着清新山风和丝丝牛粪味的空气,这顿“闽中第一高峰”午餐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为什么要来“第一高峰”?“第一高峰”美不美?春夏秋冬,日出、正午、夕阳的“第一高峰”是不是很不一样?还会再来“第一高峰”吗?这些疑问,我相信每个登峰人都会在某个时候试着自问,而答案是什么,就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你来过了,足矣。
下山
下山从Q字母的右半侧自顶而下,直至点捺汇合处沿原路返回溪头村落。这一路时而像猴子一样搂着小树干下坡,时而像螃蟹一样横着下台阶,以减轻脚指头与鞋尖顶挤带来的疼痛感。下山流的汗比上山更多,均是拜中午气温升高“所赐”,平均每人五瓶(每瓶360ml)的补给水,全在回村前喝光。在泊车处,已多出了三部车,我猜也是来登山的,这个时候是下午三点多,此时若是登山,应该要在山顶露营,迎接次日的第一缕阳光。
下山途中想好了到村里找些人聊聊,真到村里,路过一家又一家,不是大门紧锁,就是敲门无人回应。鸡鸭鹅狗都散养着,就是不见人。正疑惑欲退时,竹林处钻出一个人影,我们赶紧呼喊着小跑过去。就是那么巧,还是阿望。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的阿望身穿的仍然是早上那件粗布深灰衬衣,脚着一双旧的运动鞋,但已星星点点地布满尘土,腰间箍着柴刀夹,右手持着一把柴刀。“回来了!”山里人话不多,却总让人感到这是最古朴的关切。阿望引我们到他家,并准备烧水泡茶,我们婉言谢绝,并拿出包里的柚子和干粮,三人坐在房外靠墙的长木板上,边品边说边听。
溪头这个村落已有人烟三百多年,阿望说自己是这里的第十五代人,全村人基本都是姓邹的,现在年轻人外出打拼,留守的是二十来位老年人。已六十多岁的阿望育有两儿一女,守着“第一高峰”下这片小山地、山林,种些粮食(现在也不种,都是买的)、蔬菜,养上鸡鸭,鲜竹笋和自制笋干等,既是日常饮食所需,也售卖给有询问的外来人。“这里就是山好、水好、空气好,清清静静地过日子挺好的!”与阿望家接墙的一位阿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久居山里的老人,守着的自然是绿水青山这座“金山银山”,未经开发的“五雷山”“第一高峰”这些高山,吸引各地登山者来光顾和挑战,也带来外头的新鲜气息。当我们问起山下和山顶都有成片树木枯死的成因时,阿望的回答是:进山后的小片树木枯死是因为虫害,而山顶大片树木枯死是人为用火不慎烧毁的。“现在这种状态刚刚好,我们的牛可以自由地放任它们从山下爬到山顶,一路吃草,数日后自己返回!”阿望的这番话,着实让我们感到新鲜和惊叹:牛还能这么放!难怪我们看不到放牛娃,而牛也跑到无人处吃草去了!
就在我们起身即将告别溪头村时,阿望掏出了手机,“这个给你看看,我前日带领一游客上山拍到的!”原来是日出的美照,晨曦下还有三头牛。我们一路奔波下来,拍了那么多,都没有这照片中的一抹红、一轮光、一群牛更能给我们惊喜、希望和力量!
谢谢您,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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