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旁篱上,青藤葳蕤,风过处,满架满墙的丝瓜叶掀起了绿的波浪,黄黄的五瓣花朵在绿浪中轻轻起舞。藤的末端微微扬起,像似倔强的触角,在风中执拗地保持扬起的姿态。 执拗如它,是否也在风中迷失了航向。一如此刻的我,熹微远光,似乎可见,却总是把不准自己的航线。 我握着琴弓,贴着琴弦运弓。一声尖锐的弦音刺痛我的耳膜,也刺痛我的心,果然还是不行。学琴一年,我依然拉不出那流畅空灵的音符。 循着声,爷爷从屋内出来。“怎么,还是拉不好?”爷爷摸摸我沮丧的头,在我身边坐下。“爷爷,给你拉首《空山鸟语》吧。” 爷爷从我手中接过二胡,二胡温顺的贴着爷爷的大腿。爷爷的左手呈半握拳,拇指放松自然伸展,其余四指适当弯曲,当一个手指按弦时,其余手指以松驰状态交替按弦。左手按弦、揉弦,右手有节奏地运弓。清脆欢快的音符一粒粒、一串串抖落、飘飞。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鸟语花香的画面,我似乎站在空寂的山谷中,听着鸟儿不时在某处鸣叫一声,山谷的另一头随即传来悠然的回音,此起彼伏……爷爷行弓速度渐慢,那种百鸟争鸣的热闹景象也随之平复如初。我沉浸在那份空谷回声的意境中,原先焦躁的情绪化为平静。 “爷爷,你拉得真好。”爷爷“呵呵呵”地发出爽朗的笑声,“孩子,胡琴,作为一种弓弦乐器,这个长弓所拉出来的就是一条线化的音迹,右手在拉弓时左手所作的上下滑音、轮指和揉弦等技法所产生的又是一种曲化的音迹。琴音有蜿蜒,也有飘逸,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把准它们的走向,就像航船把准它的航线一样。”爷爷把胡琴放在桌上,双手抚摸着马尾弓,“你虽然随我学琴,但是学的茫然,你不知为何学琴,孩子,人生如航船,启航很重要,但把准航线更重要。” 爷爷的话振聋发聩,是啊,我为何学琴?热爱是有的,但是杂念也很多。我希望通过学拉二胡为自己准备一条人生的捷径。初中繁重的课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平淡无奇的成绩让我焦虑不安,我觉得我可能会跟我心仪的学校擦肩而过,我想到了二胡,我希冀用艺术生的身份挤进我心仪的学校。可是二胡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在拉着二胡的时候,不甘如那不平静的海浪一遍遍地撞击着我的心。那灼灼的痛,我不是不知。我走在航程上,可我太急于启航,到底是没有把准自己的航线啊! 院中的那一架丝瓜藤再次跃入我的眼睛,那倔强扬起的触须不知何时已扒住那矗立的竹竿,风过处,它已岿然不动,向上的姿势自是不改初衷。我想向上是它坚定的航线吧。一条藤蔓尚且如此,我也应该消灭选择,把准我自己人生的航线,然后义无反顾。 我的手指浮按琴弦,在小臂的带动下,手指在弦上有规律的滑动,右手运弓,一声清响穿风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