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约朋友数人环山区而行,恰逢云雾缭绕,一时兴起便再次登临西苑凤山石人头(垒峰岩)。立于高山之巅,俯瞰云海滚涌,恍如仙境,遥看社硎草山风电时隐时现,如梦如幻。又是一场云海奇观真真切切地在眼前铺展,自然之美总这样无私馈赠于人,感念之余思绪之泉汩汩而涌。 记得那年秋天八个小时的十八股头野外行走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登上石人头,为找寻拍摄“人头”的最佳位置,执意孤身一人攀爬在几近垂直的大山上,因为恐高几乎是贴着山体岩面如虫子般缓缓挪移,如今回想依然后怕,但克服了惭愧的心理极限后却感到丝丝缕缕的欣慰。那时,艳丽的秋阳已经斜挂在遥远的山尖之上,暖暖的霞光照射在“人头”上反射出极其耀眼的金光,沐浴于霞光之中的“人头”双目微眯,显得十分安闲静穆。这一刻,大山突然静了下来,就连原本喜欢嬉闹的山风也停滞了,眼前一片空茫,凝视泛着金光发亮的巨大“人头”,竟不知此时身处何处,有一种神的力量须臾间震碎了整个灵魂,这是自然之神故意而为之的吧,让渺小无知的仰望者猝不及防间暴露出狂躁的面目而无地自容。 第二次登上石人头是在山花烂漫的时候,那时鲜艳的映山红早已笑傲山头,却偏偏遇上了浓雾,沉沉湿湿的浓雾把石人头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对面不相见,仅闻人语响,更为这座险峻的大山增添了些许不测与凶险,在凸出的尖尖的山脊上小心翼翼地行走感到胆战心寒。透过偶尔散开的“小雾洞”俯瞰,那何止是万丈深渊,一阵儿眩晕,胆小的驴友有尖叫的,有吓哭的,浓雾中气氛显得尤为紧张,每个人都变得十分脆弱而又坚强。老驴们无疑成了大山中的英雄,又是鼓励,又是指点,把胆小的驴友一个一个慢慢搀扶过去,没有一句感激的话语,浓雾中弥漫着阵阵暖流。 本以为户外活动是纯粹的体力活动,此刻已真切地感受到“户外一家亲”的魅力,从此“户外活动”成为一个温馨又亲切的词儿根植于内心,具体而又抽象,充满活力却又十分质朴,我确信户外活动是把肉体与灵魂一并交给大自然,在与自然的厮磨与碰撞中去感悟生命的本真。有人说,户外活动是一种魔,碰上了就着魔,我想那一定是看到了生命的本真与自我,看到了灵魂深处的那股清流。也有人说,户外活动是穷开心,是一种消极的乐子,其实开心乐子本就与财富没多大必然关联,那些嗜财如命的家伙未必能真正享受到源于大自然的开心与乐子,开心是一种放下,是成功驾驭欲望后的一种释然。再看看眼前的云海,虽浩瀚而圣洁,美则美矣,却来去无常,这么一想突然间觉得世间皆如云烟缥缈,是释然还是茫然?思绪一时戛然断流。 后来多次在社硎草山隔山相望,远山巍峨连绵状如屏风,石人头山上的“人头”像一块尚未打磨的宝石镶嵌在屏风之上,多了几分神秘色彩。如若天空晴朗,霞光清澈,肃穆的“人头”又多了几分清亮与庄严。要是云雾缭绕时,定定地盯着“人头”则似乎听见白雾流动的声音,若盯住白雾“人头”则于缥缈之中多了几分动感的迷幻,而至于险峻则在眺望中已经荡然无存,突然就觉得登攀时的胆战心惊是多么的可笑,靠近,让事物更加清晰,却也扭曲了视线,将自己作为参照物去仰望大山绝壁无疑是无限制地渺小化自己。 登临叫人震颤,远眺则如此柔美,“横看成岭侧成峰”,独特的地理位置与开阔视野,成就了“石人头”的观赏奇趣,一次次攀登,一次次远眺,不同的距离,不同的视角,都玩出不同的味来,看山是山也罢,看山不是山也好,其实山还是那座山,只是心境不同罢了,于是,夕阳里坐等云起时,或者云起时坐等夕阳,怎么看都两不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