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仙戏一代名角李伯丹
【发布日期:2021-09-13】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方晓】
1957年仙游县鲤声剧团演出照
1980年莆仙戏《三鞭回两锏》剧照
1961年莆仙戏《目连救母》剧照
1962年莆仙戏排场《田公踏棚》剧照
清末民初,是一个激荡裂变的大时代。
此时,观众对舞台创新的需求正呈爆发式地增长,与现实生活密切关联的剧情艺术尤其受到热捧,莆仙戏也因此在这个阶段产生了最多数量的剧目。
多样的文化需求,促进产生多元的文化艺术。作为古老剧种的莆仙戏也在此时开始融进一些京闽乱弹的艺术形式。艺人们为了更好地生存,必须创造出更多的“绝活绝技”。这是“为观众的艺术”必然的要求。
今天,我们再也见不到那些“绝活绝技”了,最大的原因是戏曲“不需要观众了”。或者说,远离生活、脱离观众,才是戏曲艺术必然衰亡的最大致因。
本文意欲以李伯丹遗闻轶事为抛引,与大家一起思考艺术与生活、艺人与观众的互为关系。
李伯丹(1892—1930),生活在清末民初时代,仙游赖店人。他多才多艺,样样当行,实非其他名角所能望其项背。他不管是演主角还是演配角,总是能做到人未上场,台下早已轰动,观众们都争着一睹为快。
技艺超群
李伯丹身躯魁梧,仪表堂皇,在台上机警超脱,诙谐滑稽,尤其使用锏法的绝技,旧戏班艺人中,无出其右,可称第一人。他每次弄双锏,刚劲得力,有举重千钧的势头,可使戏棚为之震震摇动。在《隋唐》中他扮演秦叔宝打铜旗、双鞭回两锏,极尽锏法的妙用。在《三国》中,扮演赵子龙单骑救主,手挥青虹宝剑,背着阿斗,紧装撒发,冲出重重围困,所向披靡,旁若无人,生动展现了名将风度与英雄气概,台下的观众总能跟着他的表演神情紧张。在《岸贾打》中,他扮演奸臣屠岸贾。当岸贾搜宫时被公主鞭打,他跳约一丈多高,在空中将双腿弯起,两脚掌拍在屁股上“咯哒”有声,而后落在台上。有人问他这特技是如何练就的,他掀起裤管,只见膝盖上有厚厚的两个肉疙瘩,不由人惊叹这确非一朝一夕之功!
扮丑称绝
他扮演丑角,也是神气十足,滑稽趣味,笑难自抑。如扮演贪官出场,他唱道:“职授知县管万民,百姓厮告卜持(要)钱。”念道:“下官兰溪县知县来要钱(李要仁)是。”处处紧贴生活,展现戏剧效果,观众不禁由心发笑。他演的贪官升堂问案,将贿赂五佰两的原告驳斥;贿赂一千两的被告释放。“原告”不解地伸张五指,唉一声:“老爹!我有理!”(理与钞票代号“红鲤”、“乌鲤”谐音),他则抬出双手十指,喝道:“他更有理!”,逗得台下哄堂大笑。
伯丹在《严睿智》(也称《杀贡鹤》)戏中,扮演严睿智即将临盆的妻子,他把孕妇的形态演得惟妙惟肖,观众跟着捧腹叫好。在这出戏中,他还兼扮刘玉娥的父亲屠户柳仁,刘因误杀贡鹤,被判斩刑,当他跪在刑场被宣告不砍头时,刽子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喝道:“柳仁,你免斩了!”这时伯丹翻着死白的眼睛吊上,把僵直的头颈稍微一耸,如聋似哑,如痴似傻,显出过分惊慌失神的姿态,入木三分,被人称为绝招。
扮演《康安神祝寿》小戏里的康安神,他装成愚痴十足的憨女婿,呆头呆脑,老婆教他“阿爹添福添寿”的祝词,他连连扁着嘴应道:“噢啊讲,噢啊讲……”一路上念不绝口,过溪时踩着冷水一蹑,忘了祝词,东窥西找,及至听到两姐夫对话,硬怪“阿爹添福添寿”是被他俩偷去的,不肯罢休。三人走到岳父家门,厅上坐客站起打招呼,他却大叫:“苍蝇聚屎胚,见我伡摆起!”气的丈人公瞠目结舌,让他暗房过夜,他翻滚睡不着觉,唱道:“蚊子嗡呀嗡,滑蚤跳呀跳,仔婿都是仔婿,心肝厄“过样”(不同对待)。”肚子饿了,念道:“扁食我也敢吃,猪肝我也敢吃!”在全剧中道白顺口溜配合做舞,引得观众捧腹不已。
编戏高手
民国初年,仙游人吴威为福建督军,文武兼管,喧赫入闽。有一次,他视察永春,在县衙忽动雅兴,要看家乡的戏,指名召李伯丹的“新丹和”戏班赴永春县演出。
当晚,请吴威“点戏”,第一出点莆仙民间小戏《花茂告状》;看完了再点一出,仍是《花茂告状》。旧时,一个晚上的戏,是一出(本戏)三折,想不到吴出出都点这折小戏,并且越看越爱,一时传为佳话。
李伯丹不仅是一个名艺人,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编剧者。《花茂告状》就是由他自编、自导、自演的剧目,故事写花茂的儿子花极,浪荡不肖,逼父分家,占尽家产,花茂无靠,只得向县令告状,县官三次判打花极,花茂既恨儿子不孝,又痛儿子受刑,因而向县令求情,终于感动花极,回心改过。该剧语言流畅,情节生动,写出天下父母心,确是一出好戏。
他每到一村,便会去搜集该村财主们损人利己的故事,巧妙地插入科白中,很好地起到劝世讽喻的作用。《花茂告状》中当花极被官差追捕时,他边拐弯抹角逃跑,边以丑角流利语言说出当地人熟悉的街巷名、河流名、桥梁名,甚至厝名,使观众大笑不迭,亦堪称一绝。
为了讽刺唯利是图,损人利己的思想,他写了《新春大吉》,后来也成为鲤声剧团的重要代表作之一。为了嘲笑那些胸无点墨、到美国日本镀金回来的假牌的洋博士、洋鬼子,他编了《七七四十九天》,写一个傻头傻脑的富家子弟,进城求学,误投一个守灵的“孝子”之家,就拜“孝子”为师,把“孝子帽”当为“博士帽”,哭丧棒当为文明杖,七七四十九天毕业之后,就披麻戴孝,挥着哭丧棒回去,并用之夸耀乡里,求荣反受辱,一场大笑话。
李伯丹编剧、演戏之所以好,好在他善于观察生活,语言丰富多彩,到处受人欢迎。他所编的戏,还有一大特点,不用“总簿”(剧本),专凭口述,同一折戏,上一场与下一场,这一乡与那一乡,演出时均能结合乡情,灵活变化,不尽相同,给观众一个新鲜的感受,戏演老了而味仍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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