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故土难离。身在异乡,人老了,爱怀旧,乡愁啊,又梦见了老家!我从梦里醒来,帐望灰天,想从记忆中唤出故乡那片松树林的影子。席慕容说过:“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惆怅,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别离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从不老去。” 我离开故乡五十多年了,乡愁中有着浓浓的“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儿时故乡“原始”的乡情、乡事,如今有的已渐渐淡化,有的几乎没了历史的印痕。但有些刻骨铭心的印痕,还是深深埋在我的心底,是抹不去的乡愁。 我童年印痕最深的乡愁是家乡后山坡,有片蓊郁苍萃的百年大松树林,每棵口径有50厘米左右,笔直笔直的,蔚为壮观。虽称不上森林公园,可也是当时村民们闲情逸致时游玩的好去处。松树林里搭有戏棚,还是露天剧场。逢年过节,县剧团就会来这里演莆仙戏。那时农村没有什么文化生活,看戏是故乡人最好的“精神食粮”,男女老幼皆爱看戏。演戏时,四面八方的亲戚朋友都会闻讯而来,兴会于此。那时松树林的人群是熙熙攘攘,展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在我的记忆里,家乡的那片松树林是我童年时的幸福乐园,在那里玩,所有的烦恼都会抛到九霄云外,带给我的只有欢乐。小时候一年四季,我经常和小伙伴们出入松树林里玩耍做游戏,这里凝聚着我童年时代的无艰快乐。 春天的早晨走进松树林,金色的阳光透过朝雾射向林间,让你尽情地呼吸到这甘美新鲜的空气。在这静谧的环境中,一群欢乐的小鸟在松树林里吱喳吱喳地叫,好像在向我们打招呼,欢迎你们的到来,顿时让我感到心旷神怡,沉醉于花香鸟语之中。 夏天的早晨走进松树林,会发现松树林的树兜四周旁,一夜之间像变魔术似的长出许多松树菇,让我感到惊奇。(后经了解,那松树菇是松树上的松毛腐烂生菌,菌种被风吹飘落地,夏天夜间的气温最适宜松树菇的生长,就会滋长出许多松树菇,纯属天然野生食用菌菇。是餐桌上的美食。)小时候,姐姐一清早,就带我去松树林里采松树菇。松树菇菇色淡红,味道鲜美。每次采回家做莱吃,那是满嘴生津,清香可口,味道比现在人工种植的磨菇不知好吃多少倍,是无法比喻的,至今回味无穷。 萧瑟的的秋天,万花凋谢,草木枯萎,许多树的叶子都落尽了,可松树一束束像长针似的叶子,在萧瑟秋风中依然翩翩起舞,雄姿英发,坚韧不拔地舒展着。 寒冷的冬天,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凛冽的寒风吹着哨,猛烈地摇摆着松树枝。大片大片的雪花往松树上压,它的枝杈上积满厚厚的雪。松树以它顽强的毅力和抗寒力一次又一次地战胜了风和雪,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我喜欢故乡的这片松树林,喜欢它挺拨魁梧的树躯,粗糙耐寒的树皮,银针似的翠绿叶,它一年四季长青挺拔,不怕严寒,不怕酷暑。让我想起陈毅对松树赞美的《咏松诗》:“大雪压青松,青松且挺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故乡人对松树林也有一片敬慕之情,因为当时的松树林给家乡人带来大自然美的享受,曾经是群众喜爱看戏的露天剧场,故乡人不知在这里看了多少场戏,得到戏曲历史文化的熏陶,甜甜地进入梦乡。 岁月经年,不知何时(据说是大炼钢铁时代,被砍伐成了炉中炭火),故乡这片乡情浓浓的松树林,已灰飞烟灭,荡然无存。没有了松树林的休闲地,没有了松涛的波浪声,没有了鸟儿的啁啾,没有了松树菇的清香,没有了戏棚剧场的演戏,现是一片惨白,实感惋惜。那片松树林若保留到现在,申报地质公园是毫无疑问的。可如今故乡后山坡那片我喜爱的松树林只能在我的梦乡里,是我记忆深处永远抹不去的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