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冬至,离过年又不远了。今年春节,我怀着对莆田故乡的眷恋,带着家人回故乡探望亲人,小孙子在老家大厅的天井旁看到一个老石磨。问我这是什么东西,放在这里干什么?我回答:“这叫石磨,是昔时老家人磨米,磨豆子等加工食品用的器具”。 石磨对小孙子这代人来说是很陌生的,他听我说后感到很好奇,就顺手握着手柄试着推转。小家伙真不简单,楞把老石磨推动了,看他慢慢推动着石磨,拉开了我小时在老家与石磨结下不解之缘的回忆。我来到石磨前,抚摸着,打量着,一身布满尘灰和石苔,掩饰了石磨上磨损的痕迹,我拿条毛巾擦去尘灰和石苔,显出了满身的麻眼,记录着它往日艰辛劳作的历程。现看到石磨失去当年的光彩,变得陈旧而苍老,而孤寂地躺在角落里,无人光顾,心感惆怅。 往事如歌,时过境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可我对石磨的记忆却一直深深地刻在心坎上。我的童年是在石磨的嘎嘎声中度过的,那个时候,石磨在农村很风光,是家家户户少不了的东西,吃饭磨面,改善生活全靠它,逢年过节更是离不开它。 小时候,我最喜欢跟家人一起去磨东西。在我的记忆中,一到逢年过节或农闲,妈妈和大嫂、大姐就会一起磨大米浆蒸年糕、做锅边糊或炸油饼,磨黄豆吃豆浆做豆腐,改善家庭生活。大嫂、大姐两人一起用力推着石磨,母亲坐在石磨旁的一个凳子上放磨,我站在石磨旁,看大嫂、大姐怎么推磨,母亲怎么放磨。推磨是个力气活,放磨是个细心活。看着大嫂、大姐双手用力不停地推着石磨,长长的辫子不停地前后摆动,像新疆姑娘跳舞似的优美。母亲顺着推磨声的节奏恰到好处时往磨眼里放下一勺,石磨里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一首快乐的交响乐,奏响了家庭和睦的进行曲。 过一会儿,母亲要回家做家务、煮午饭,叫大嫂放磨,我帮大姐一起推磨,当时我才十岁,刚开始觉得推磨很有趣,就使劲用力推,后慢慢感到越来越累,就手抓磨杆脚离地,偷懒玩耍做荡秋千的游戏。大嫂看到后没责骂我,反而笑着说,你年纪还小,推磨是很累的,那你来学放磨,我来推磨吧!我高兴说,那太好了,我正想学放磨呢!放磨看起来简单,可做起来也没那么容易,我打了一勺米正要往磨眼里放,结果手碰到磨柄,一勺米洒到满磨都是,自感疚愧,不好意思。大嫂看到我的心思,不但没责怪我,反而安慰说,不要紧,你刚学放磨,哪有一下就会的,慢慢学几次就会了,并耐心教我怎么掌握放磨技巧。在大嫂的精心传授下,我终于学会了放磨,甚感欣慰。 那时推石磨,磨东西虽然辛苦,但苦中有乐,苦中有甜。石磨磨出的米浆,蒸出的年糕是酥软绵甜,芳香四溢;做出的锅边糊是软嫩滑爽、味道芬香,让人闻到都垂涎三尺;炸出的油葱饼,是爽滑酥嫩、鲜香可口,那是真好吃,吃了一个就想再吃一个;磨出的豆浆用卤水点做的豆腐是口感口感绵韧、甘之如饴,有着浓浓的豆香味。童年时石磨给我带来的美好时光,至今记忆犹新,我对石磨也有着深厚的感情。 80年代初,我转业到宁德工作,安家之后,还特意请石匠师傅打了一个小石磨,安放在阳台水池旁,从此给我家磨豆浆,做豆腐,磨米浆做锅边糊,做米糕等改善生活,带来诸多方便,也增添了生活色彩和乐趣。有时还送一些给邻居分享,他们都很羡慕我家有个小石磨,磨出来的食品就是好吃。现在机磨虽然省力方便,磨出的食品虽然也好吃,但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石磨磨出来做的那个锅边糊的味道。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时代的发展,电磨和小家电的普及,人们改变了千年来用石磨磨食品的传统生活方式。石磨磨食品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石磨虽然退出了历史舞台,却走不出人们记忆的长河。石磨是祖先们辛勤劳动的智慧产物,它曾经是乡村农家的功臣,像一匹老黄牛一样为每个村民默默奉献了一生。它的历史功绩将永刻在乡村每个人的心碑上,照亮着每一个乡村人的心田,是老一代人抹不掉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