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驱车上班,途中忽然想起了母亲,不知道为啥突然泪流满面。 母亲是幸福的源泉。一次,外公家里有喜事,前一天晚上母亲就答应带我和弟弟一起去。那天午后一起床,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地换上母亲放好的新衣服,在家苦等清早出去卖腐竹的母亲快些回来。终于等不了了,我和弟弟沿着乌沟一直往母亲回家必经的田野小路向前找。快到江东桥,很远就见到了肩上扛着小扁担的母亲迎面而来。我与弟弟连忙一路小跑到母亲的跟前,却看见母亲用手绢拭着眼泪,弟弟一下子就仰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母亲一边拭着眼泪一边哄着弟弟,我在一旁呆呆地站着,当时真不知道,母亲和弟弟是为什么哭! 每天下午放学回家,有时母亲到饭点了还没有回来,我很经常的在等着母亲回家再吃饭。因为母亲总会从挑回的空麻袋里掏出带回来的鱼、海蛎、蛏等等回来煮,还会去菜园子里摘些青菜回家炒。小时候,记忆中有味道的三餐,基本上都是母亲有在家的日子。 每逢冬至或是春节,母亲总会张罗着给一家人做新衣服、买新鞋。有时难免因为自己排行老三需要穿姐姐、哥哥显短的衣服,没能换上新衣服而忿忿不平。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听话的。小学、初中阶段我基本上都是穿着姐姐和哥哥穿过的衣服。母亲规划得好好的,总能让一家人在过节时都能穿着崭新整齐的衣服,也总让我们姐弟四人在小伙伴中间显得精神。 母亲是前行的动力。小时候家里分得田地多,每逢农忙全家老小都得上阵。清早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出发,一直忙到要借着月亮和星星的光线才能看清回家的路。每一次插秧、割稻、打谷等等,忙到傍晚时所剩的最后一些活,总是肩膀火辣辣地疼、腰板直不起来地酸、肚皮贴到后背地饿,明明才剩一丁点活儿,却怎么也干不完。都得等到母亲忙完自己那边的活以后,过来一起做着,才能很快地收尾。在我眼中母亲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一段时间,父亲出外打工。母亲一人在家,坚持着撑起豆腐皮作坊的活。看着母亲一个人太辛苦,每天凌晨我也想起床帮着一起做。小孩子容易累,有时到点了起不来,迷迷糊糊地总见到母亲默默地坐在床沿盯着我看。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喊我一下,母亲都回答:“她也刚醒来。”在之后的日子中,有时母亲与邻居闲聊中会谈及:“有我一起帮衬,活儿轻松多了,但总舍不得叫醒我。” 母亲是生活的哲人。父亲生病、卧床直到去世,都是母亲一个人照顾。祖母股骨摔折卧床,前后三年多时间也是母亲一个人照料。先后送走父亲和祖母,母亲坚强得很。每逢亲友谈及,母亲只是淡淡地回答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母亲最爱谈及的是曾祖母,每当说起曾祖母,总是一脸的幸福和崇敬。 2013年祖母去世后不久,我莫名其妙地生病。母亲隔三岔五骑着三轮小黄鱼车,带着老家的农产品来看望我。见我情绪低落时,就举起粗糙的手掌在嘴角吹了吹,在我背上边搓边说:“没事,我这双神手,你们一窝四个,每逢有事我都是这样子搓搓就好了。”当我姐建议让我回老家去休养一段时间,母亲一口拒绝。在母亲心里,从她的老屋里走出去的儿子,只可以载誉归来,这样病恹恹地回家,绝不是她儿子该有的样子。 娘在,人生尚存来处;娘去,人生只剩归途。突然想起那些没有了娘的,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人一辈子,只有母亲的债是无法还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