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既耳熟能详又匪夷所思的故事,他在断头台上面对刽子手,仍能商量好:当他的头落地的过程会尽量眨眼,请刽子手数数他眨了多少次。这个“试验”的答案也许无从考证,至少留给历史的版本是11次,但对于他来说,是否还有意识能够听到结果?他就是法国化学家拉瓦锡。 18世纪末的法国在欧洲可谓是独领风骚,这里有一场政治革命,还有一场化学革命。广东人民出版社“万有引力”系列丛书引进的“反英雄史”小套装的《死于理性:拉瓦锡与法国大革命》带着我们重回那个时空,感受那两场特殊革命交织处的伟人事迹。 1743年,拉瓦锡出身于法国一个贵族家庭。他的祖先从一个多世纪前国王马房的一个小小“信差”渐渐发展为穿“长袍”的律师,在这种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内心是富有的。当他年少在马萨林学院学习时,家人均希望他将来可成为一名律师,而他本人却偏对自然科学充满兴趣。 1761年,拉瓦锡进入巴黎大学法学院学习并获得律师资格。课余时间,他坚持学习自然科学,毕业后他放弃了子承父业的安稳,在系统地接受化学教育基础上,全职做起了科学研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拉瓦锡作为地理学家盖塔的助手共同研究了法国矿产、绘制法国地图等。 科研的路上,总是充满荆棘。虽然拉瓦锡在化学方面的成就早已得到众人的肯定,但是在法国科学院科学家席位一事上,他却屡屡“落榜”。1766年、1768年,他两次获得法国科学院化学部提名,却因为资历尚浅而憾失正式编制,最终只获得“编外助理”一席。 然而,这些“头衔”“职位”都不影响拉瓦锡的科研,以理性着称的他并未将生命浪费在席位之争上,而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对科学的热爱和追求中。他日复一日地开展实验,最终为化学界贡献了两大定理:从实验角度验证并总结了质量守恒定律、发现了燃烧原理,推动近代化学发展。 那时,英国化学前玻义耳已否定了古希腊流传下来的四大元素说,然而仍有一派学者坚持世界的物质由土、风、水、火四种元素组成,特别是水长时间加热会生成土类物质。拉瓦锡为弄清楚这个问题,将蒸馏水密封加热了101天,发现水中的确有微量固体出现。 难道水会产生土么?拉瓦锡进一步测量,发现容器质量的减少正好等于产生固体物的质量,而水的质量没有变化,与他猜想的“固体或许是容器渗入水中的物质”相吻合,进而驳斥了水生土的观点。接下来关于“燃素”的实验,更是让他深度靠近现代科学真相。 1703年,德国医生斯塔尔提出,火是由无数细小而活泼的微粒构成,这种微粒能同其他元素结合形成化合物,也能以游离方式存在。当大量游离的火微粒聚集时便形成火焰,而弥散于大气中则给人们灼热感,这种火的微粒便是“燃素”。事实的真相又是什么?真的有“燃素”么? 1772年,拉瓦锡开始对硫磺、锡和铅在空气中的燃烧进行研究,并设计了着名的钟罩实验。他将铅在真空密封容器中加热,发现质量不变,当加热后打开容器却发现质量迅速增加,他认为物质燃烧是可燃物与空气中某种物质结合,这样能同时解释燃烧需要空气和金属燃烧后变重问题。 拉瓦锡在同行的启发下,进一步研究了汞灰(氧化汞)的分解。他发现汞灰分解成氧气和汞,而氧气和汞又能重新合成氧化汞,分解后的重量与重新化合后的重量相等,进而证明了物质的守恒。1777年9月,他撰写并向法国科学院提交了划时代的论文《燃烧概论》,系统阐述了氧化学说。 众所周知,科研是需要经费投入的。大量的科学试验,让拉瓦锡陷入了经费危机。为解决家庭生计问题,同时拿到丰厚的科研资金,拉瓦锡加入了深受诟病的、由法国国王直接管辖的税务机关,并承包了烟草和盐税的管理。 收税的工作让拉瓦锡本人有了许多可以支配的额外收入,他除了保障基本生活开支外,大部分都用作购买和制造仪器,开展化学实验。他多次发起关于天然硝石提纯、人工硝石生产等项目,促进了火药的发展。不幸的是,担任税务官的经历却让他的生命提早结束。 这里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马拉。1776年,在苏格兰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马拉回到巴黎,担任了法国王弟阿图瓦伯爵的私人卫队医生。他在医学研究之外,试图在自然科学和哲学方面进行研究,先后发表了医学科学相关论文。 1780年,马拉发表了一篇有关燃素说的论文,试图借此入选法兰西科学院。然而,在审读马拉的这篇论文时,拉瓦锡对此文评价很低,最终马拉也未能进入科学院,这也导致马拉对拉瓦锡异常怨恨。也许,人们只知道马拉是位出色的政治家,但事实上他也是复仇心强、冷酷无情的人。 1789年,法国爆发革命,过往的贵族和宗教特权不断受到自由主义政治组织及上街抗议的民众的冲击,旧的观念逐渐被全新的天赋人权、三权分立等民主思想所取代,统治法国多个世纪的波旁王朝及其统治下的君主制在三年内土崩瓦解。 雅各宾派领导人之一的马拉在大革命中专门写了一个小册子抨击税务官,矛头直指拉瓦锡,从而让民众对税务官的仇恨达到顶峰。马拉指责拉瓦锡向烟草洒水增加重量以达到增税目的,而实际上,为了防止烟草干燥而着火,拉瓦锡才要求洒水,而交易则以洒水前的干重为标准。 1794年,拉瓦锡因为曾经是收税官身份而被捕,5月28日在被定罪后和其他税务官一起送上了断头台。很难相信,法兰西共和国会如此肆意无度地舍弃拉瓦锡的才能。的确,在历史上的一些斗争中,人们往往痛心地看到文化、科学在动荡中被毁,但是科学的发展并不会因此而止步。 在那个特殊的历史环境下,也许拉瓦锡可以选择示弱,选择妥协,但是他没有。他选择坚持,选择理性地相信公正的审判会为他们伸张正义。虽然,历史上最终为他平反,然而他的生命却停止于50岁,后人们无不惋惜地说:这样的脑袋砍下后,再过一百年也长不出来。 拉瓦锡给我们的,不仅是化学理论,更多的还是忠于理性与科学的精神。今天,我们的社会环境更加开放包容,我们能否继续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定的信念、不屈的意志、斗争的精神、求真的韧劲,我们能否有排除万难、不畏险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勇气,值得深思与共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