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了,夏天的味道也随之而来了。 我出生在农家的穷小子,吃的都是老家农家物。特别是夏天三餐吃的有丝瓜、冬瓜、苦瓜、空心菜……喝的是绿豆汤、红豆汤……有时候跟母亲到梧塘镇,她总会买夏日消暑的西瓜,或者凉粉,或者雪条等。但只能“三选一”。在当时的条件下,也不能说母亲小气,而是没有家庭经济拮据。 在我的记忆里,暑热难耐时,能吃上五分钱一块的西瓜,三分钱一碗的凉粉,两分钱一支的雪条,那算是当年的“财主仔”。不是我夸张,现在想要获得那些东西,易如反掌。西瓜在超市一年四季都能买到;买包凉粉用开水一冲放凉即可做成;雪条甚至已经到了被淘汰的边缘,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冰淇淋,各种冷热饮品层出不穷,多到让人产生选择困难的程度。而在我们的童年时代,这些可全是奢侈品。 小时候物质可没有现在这么丰富,最主要是缺钱,如果要表现得很乖巧后才能跟母亲去上街,到时候就可以讨点“新鲜”的东西“消消暑,解解馋”了。当然,要是自己家里栽种的蔬菜和农作物也不感到稀奇。 清晨,母亲从菜地回来,必定会有带回一条丝瓜,两条茄子,一把把青菜。看似简单,在母亲高明的烹调技术下,每一个菜吃起来都十分的爽口:丝瓜煮起来甜甜的、绵绵的,再撒上一些葱花,可谓美极了;茄子凉拌出来,稍加一些蒜泥,放在嘴里脍炙人口;空心菜捞起来以后,再用黄豆酱过过油,香味四溢……到了中午,烈日当空,母亲就用虾仔来炒苦瓜,吃起来依然爽口,再有两碗虾皮葱花豆腐冬瓜汤哩!不但满足了口福,还满足了肚子。中午两点多钟,母亲还会用砂锅煮出绿豆汤,或者“红光豆汤”(红豆汤)给我喝。尽管家里没有什么钱,母亲总会把平常节约下来的钱,给我买白糖来拌绿豆汤或者红豆汤,而她自己到舍不得拌白糖,只是吃盐啧的杨梅。当时,我也知道母亲是舍不得让给我吃的。于是我暗下决心,等我长大了,买好多好多的糖给母亲吃。 可是,没过几年,我刚刚离开母亲去工作,她却不幸得了食道癌。1968年7月4日,正是盛夏,她却永远离开了我,永远离开了夏天。 时光向前,人生往后。当记忆中的味道逐渐深藏起来,夏天也变得越来越漫长而无聊。那个烈日下肆无忌惮奔跑的自己,那个无忧无虑的我都留在了从前;慈祥的母亲已离去,那些充满温情的画面不复返了。留下来的,只是无穷的回味和眼前这充满未知的今天,可是今天,也是我们明天回味的好时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