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一个人在田里漫步,远远地看到父亲的三轮车停在地头上,知道父亲又来他的小菜园了。 于是,我穿过稻田,朝着菜地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便看见不远处的菜地里,父亲正躬着身子做着什么。 这块菜地很小,最多只有一分地,离我家很近,走路也就几分钟。父亲每年总会在这里种点生菜、萝卜、白菜、大葱等,供家人享用。 看着父亲干活的样子,感觉不出他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但身体非常结实,尤其那双历经磨难的手,粗壮有力,根本没有暮年的软弱与颤抖。更看不出他是一个身患早期肝硬化需要长年吃药的病人。无论从身体上,还是从精神上,父亲都表现得健康向上,乐观积极。除了家里几亩耕地的种植,闲暇之余,还经营着这块小小菜园。 起初,我们都很担心父亲的劳作会加重他病情的发展,但他的复查结果每次都不错,我们也就放下心来。 大家曾提出,把家里几亩地包出去,不让父亲太劳累了,可他不同意。父亲一生与土地相守,土地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的价值体现。一次次播下希望,一次次收获果实,他的生命紧紧地贴靠在大地上。他在春播秋收四季轮回的自然规律里,安放着他的信念。他闲不下来,也不想闲下来。 父亲说,每年收上几千斤粮食,吃也好,卖也成,心里总是踏实的。 也曾将爸爸接到我的家里住过一个月。离开了村庄和土地,虽然没有了劳作的艰辛,但我也明显感到了他的空虚与寂寞。 工作之余,我会开车带他到处游览。而在我上班的大部分时间里,父亲会坐在楼下不远处的市场门口,看人来人往,看人修车、配钥匙、补鞋,打发无聊的时间,完全没有了在庄稼地里劳作时的精神气。没过多久,他就决定回家去。我知道,父亲的心在故乡,他的爱在土地,父亲不属于远离土地自然的城市。在这里,他找不到他的价值所在,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于是,一个月后,我将他送上了回家的路。自此,他再也没有那么长时间地离开家乡。 父亲用他自己的方式过着他的老年生活,他完全没有城市人所具有的养老观念。他崇尚劳动,以他的自立与自强,发挥着生命的余热,创造着自身的价值,让我由衷地敬佩,并发自内心地尊重。 我学着父亲的样子,用一枝木棍在培好的土垅上插一个孔,将葱苗插进孔里,再埋上土,两棵之间的间距大概有十公分的样子。 与父亲一起劳动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我感觉身心格外愉悦。 种完了葱,我们走出菜园。 父亲拿起镰刀,又在路边的草丛里割了一些草放在他的三轮车里。对了,家里还养了一群可爱的小白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