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作家林清玄在《莲花开落》一文中曾写道:“盛夏,偶然从车窗里看见,几朵粉红的莲花,婷婷于田田碧绿,虽倏忽而过于眼,心中却已有美丽之莲。”我出生于南方,到了夏日,能与莲花邂逅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此时,它们在光阴的催促下无声地成长着,其根茎浸没于淤泥之中,但它们的叶子却一片一片的,如探出好奇脑袋的孩童,稚气地屹立在水面上。而花朵们也不甘示弱,你追我赶似的绽放,韵致中携着几分素雅,远远望去,满眼皆是红花碧叶,一方极为旖旎曼妙的夏日景致。 不过莲花固然秀美,却鲜少有人会注意它的花蕊,伊时,它只是貌不惊人的娇小且鹅黄的花蕾,隐藏在绮丽的花骨朵之间。当光阴的脚步辗转至盛夏,莲花褪去了昔日婀娜的模样,花瓣逐渐地枯萎凋零,玲珑的花蕾在这时亦趋于成熟,变成碧绿温婉的莲蓬,结了果实,在外表那蜂窝状的空隙内长满了莲子,可以生吃,还可以将其采撷,待风干后慢慢享用,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不可或缺一种食品或药材。 还记得小时候,每当盛夏时节,我总会在街边看见卖莲蓬的小贩,那会儿我颇为好奇,心里揣测着,那长得宛如摇铃般的植物到底有怎样的味道?可遗憾的是,那些岁月我始终没去品尝它的冲动和勇气。 直至前些年,借着暑期,我和好友一同奔赴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旅游,坐上兼具地方特色的乌篷船上,摇橹的船娘是当地人,她一身朴素的打扮,说话轻声细语,娴熟地向我们介绍当地的风俗和特产,而无独有偶,莲蓬亦是其水乡的特产之一。当我们踱步下船,登上了岸,走进静谧雅致的水乡巷陌,不出所料,就这样再一次邂逅硕果累累的莲蓬。只见河道的两边,不乏坐着当地的村民,而在其身旁井然有序摆放着的是小小的竹篓,竹篓里装满一颗颗碧绿清爽的莲蓬,它们如玉般水灵灵的,甚是可人。在好友的劝说下,我平生第一次试吃莲蓬,一开始还真不知如何下口,后来经好友的指点,我才发现,原来莲花不愧拥有着安然恬淡的美誉,它的果实亦是藏匿于莲蓬的一个个细孔内,从未以高调示人。而轻捧起一颗完好无损的莲蓬,乍一看,更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让人爱不释手。 情不自禁地掰开一颗莲蓬,旋即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接着剥出其间的一粒莲子,再去除一层包裹着的外衣,最后其就这样圆润洁白地裸露在我的眼前,轻轻一咬,甘脆爽口,唇齿间有股微涩的清甜萦绕,顿觉意犹未尽,回味无穷。而在莲子的中间有一株绿色嫩芽,其叫做莲心,有着淡淡的苦味,但它却有清热解暑,安神强心的功效。 手里持着刚吃完的莲蓬,凑到鼻翼,不经意间,还能闻到其沁人心脾的香气。猛然地脑海里忆起南北朝《西洲曲》里的诗句“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倘若南方水乡仿如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蕴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而生于水乡的莲,自然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或许它浓缩的就是水乡间独具的灵秀韵味,向众人展现着其如水般的清澈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