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见过“蔗廍”吗?那是昔时蔗乡劳动人民在没有电,没有机械设备的条件下,发明创造出来土法压榨甘蔗的制糖坊的特定名词,80年代后出生的人可能很陌生,都不知道“蔗廍”这个名词。 “蔗廍”也叫土糖寮,莆仙人俗叫“蔗廍” ,就是夹蔗制糖的土工厂。家乡的“蔗廍”是蔗农集资合办的,每年按户轮流做庄,做庄的称为“廍头” (即负责人) 。由廍头负责招聘工人和煮糖师傅,承制全村甘蔗的夹榨和煮糖任务。从事“蔗廍”里做事的工人称为“廍工”,分别是牵牛和赶牛工、夹蔗工、送蔗汁工、烘晒蔗渣工、烧火工和煮糖师傅等人。煮糖师傅是具有煮糖经验丰富的技术权威,是“蔗廍” 里的重要人物,事关制糖的质量和数量,故尊称为 “糖公” 。廍头对糖公十分恭敬,在开鼎煮糖时,要隆重举行烧香祭灶庆典仪式,拜请“糖公” 下锅开鼎煮糖,俗称“做牙” 。以后每月农历的初二、十六日,都要举行烧香祭灶“做牙” 。即蔗廍的合资者都要宴请“糖公”和“廍工” 一起共聚晚餐,以示大家以“蔗廍” 为家,各负其责,齐心协力做好“蔗廍” 的各项工作,获取最好的经济效益 。 莆田是全国闻名的“甘蔗之乡” ,种植甘蔗有700多年的历史,什么时候开始有“蔗廍”,不得而知,但从我懂事起就知道,家乡的蔗廍坐落在村边的一处田园坡地。每到甘蔗收获季节,蔗农们就抽签排号,轮流有序地把各家自种的甘蔗砍伐挑送到蔗廍,夹榨制糖。甘蔗经夹榨后,流出青黄色的蔗汁到蔗桶中,由送蔗汁工送到制糖坊的鼎锅里,由煮糖师傅翻滚熬煮,水蒸气带着蔗糖味喷薄而出,整个糖作坊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随风飘扬,几里之外也闻到蔗糖的甜蜜芳香。那时的蔗廍是热闹非凡,蔗农们送蔗来的叫喊声,牵牛赶牛拉轳挥鞭的吆喝声、压榨甘蔗的蔗汁流淌声,制糖坊里煮糖的沸腾声,形成了一曲欢乐的合凑曲,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见证了那时家乡蔗廍的辉煌历史。 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家乡的“蔗廍” 就是家乡的小糖厂,小时候,我最喜欢和小伙伴们到蔗廍玩,在蔗廍看着两头牛拉着两个大石轳转夹榨甘蔗,看着把夹榨的甘蔗汁送到制糖坊里去煮熬成糖,饶有风趣。大人们会给我们甘蔗吃,还有小糖块品尝,其乐无穷。因而从小家乡蔗廍在我心中,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记忆犹新。 我记得蔗廍夹榨甘蔗的设备是两个竖立的圆柱形大石轳,其动力是用两头牛来拉动这两个大石轳转动,其原理是利用轮轴与齿轮的装置,使两个竖立的大石轳向相反的方向转动。石轳圆柱所突出之齿及凹入之孔相当。石轳中轴贯以竖木和两石轳中的一较长木杆(称天杆)。天杆的上部贯以一二根木桁。夹蔗时,将牛拴在木桁上,驱赶牛沿着圆圈处行走,石轳圆柱就随着木桁转动。在榨盆前掘一深约1米左右的凹洼坑,把甘蔗堆放在凹洼坑旁,让一个人站在凹洼坑里面,以方便其将甘蔗插入两个石轳相切处以夹榨,这人向两个石轳相切处插甘蔗的过程,俗称为“夹蔗”。夹蔗位的榨盆底的前要挖掘一坑洞,以置放木桶来承接从榨盆流出的蔗汁。桶装蔗汁满后就送到制糖坊里将蔗汁倾入煮糖鼎,由煮糖师傅,加热熬煮后,以漏笊拂取污物泡渣,经过滤后纯净蔗液煮至甚浓,倾入圆锥形糖锅中,待其结晶,糖油下沉,露出白糖,晒干后即可出售。 家乡村民在蔗廍里制作的糖,小部分留自家食用,大部分都挑到市场上销售。我小时经常跟父亲一起挑着白糖到集市上去卖,那时白糖的价格跟猪肉价差不多,每斤可卖七角钱,父亲算一算账:今年我们家种植甘蔗四亩,每亩单产甘蔗6000斤,可产甘蔗24000斤,每100斤甘蔗产糖10斤,可产糖2400斤,每斤白糖市场价按七角计算,可收入1600多元。在50年代一年家庭收入能达1600多元以上,那算是很好的经济效益,我们心里就荡漾着丰收的喜悦。 家乡“蔗廍”曾给村民带来经济效益,给我生活带来乐趣。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仙游糖厂的兴建,1958年后家乡蔗廍就退出了历史舞台。昔时家乡人视之至宝的“蔗廍”, 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它的历史功绩将永刻在每个村民的心坎上,我想透过家乡历史制糖坊“蔗廍” 的回忆,触摸往日的时光,维系历史的纽带,是我们老一代人抹不掉的乡愁,可以给我们带来对过去美好生活回忆的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