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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的“头”
【发布日期:2024-03-12】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杨健民】

   二月二,龙抬头,一直被当作好兆头。这一说法源于苍龙七宿在天空的变化,引申到民间,就是说该去理发了。

   在中国古代,无论男女老少都蓄发、扎辫子,所以一般没有剃头或理发的,只是用梳子及篦子,梳理过长的辫子,故在古时候称理发为“梳栉”“篦头”。这种理发方式可追溯到南北朝时期,甚至汉朝,当时将理发、刮脸的师傅称为“礼官”。辛亥革命后,男子剪掉了辫子,从此剃头行业兴盛起来,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剃头匠”,形成一个社会必需的行业。

   二月二说一说剃头还是蛮有意思的。丰子恺写过一篇随笔《野外理发处》,说到“平日里看到剃头,总以为被剃者为主人,剃者为附从”,而实际上不尽然,剃头司务为主人,而被剃者为附从。“因为在姿势上,剃头司务提起精神做工,好像雕刻家正在制作,又好像屠户正在杀猪。而被剃者不管是谁,都垂头丧气地坐着,忍气吞声地让他弄,好像病人正在求医,罪人正在受刑”。这一则普通的随笔,却有一种“万物静观皆自得”的哲学从容,情绪潇洒自然,语言让人感到亲切。

   而在梁实秋看来,“理发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让牙医拔过牙的人,望见理发的那张椅子就会怵怵不安,两种椅子很有点相像。”——这是梁实秋的理发“哲学”。所以说,如果都用哲学观念去看待理发,估计也会有许多种好玩的理发方式和感觉。

   若干年前我去一家理发店理发,一进门就被问:要选师傅么,或者你有哪一位中意的师傅?我说我是第一次来。于是被告知:这里有几个等级,三等(普通)25元,二等(高级)50元,一等(店长)80元,你任选。我说我这“无几根”,还是末等吧。结果三下五除二,不到十分钟了事。心想,我这教授也到了二级,文科最高吧,剃个头选了个末等,有点“信息不对称”,要不是头顶稀稀拉拉地中海模样,我至少也得高级或者“哲学”一下,让他们来个真正的“顶上功夫”。

   “口罩”时期,出门不便,就置办了一套理发工具,由我弟弟打理。有时候,我自己对着镜子,呼啦啦地乱剪一气,还好只是局部修理,没有“玩坏”。这一两年,我找到小区附近的一家“快剪”,15元左右,倒是便捷。

   据说人生有三大乐事:理发、剃须、洗澡。穿衣戴帽,各有所好,理发可是每个人不得不面对的个人问题。所谓不修边幅,就是不衫不履,或者粗头乱服。小时候,爷爷会给我二毛钱去街上理发,八分钱剃个头,剩下的一毛钱买了碗点心,二分钱买四粒糖果,也算是快乐了一回。那个时候的理发剪是推剪,双手握住,左手固定,右手来回扳动,最可怕而最舒服的算是刮脸了,一把刀子明晃晃地亮在眼前,看着有点惊悚,刮下去却是无比的畅快。福建师大俞元桂教授生前写过一篇庄谐并出、妙趣横生的散文《理发》,其中有这么几句:现在的理发,刮脸时,“胡须部位颇为认真,其他的额头、脸颊、耳廓等地可谓粗枝大叶,有时用剃刀一抹,带些写意手法”;而过去的刮脸,“师傅神色庄重,先在你的鬓边、后枕部位小心地剃着,高兴时用剃刀在后脖子上跳动几个来回,好像打了许多省略号,麻痒痒的。”这种极有“意思”的情景描写,不能不使人跟随着那一片洒脱的幽默,渐入乐天知命的人生境界。

   俞先生用古今对比的方式,把剃头、刮脸写得很哲学了。其实,我们倘若把生活中诸如理发之类的琐碎数落一下,也都是“哲学”。哲学不是别的什么,就是把一件件生活中的事情拿在手里,掰过来掰过去“辩证法”地摩挲一遍,分析分析它的“实践论”或“矛盾论”,就算是掰扯清楚了。夏日,有一家伙头发又长又乱,散热效果不好。他不知从哪里看到一句话:“君子整其衣冠,尊其瞻视,何必蓬头垢面,然后为贤?”于是决定去理个发。没想到理发店生意火爆,前面排了好几个烫染的女人,这个项目太费时,他等不了。他想直接就让师傅给剃个光瓢,又没敢,怕被人误以为看破红尘,要出家了。“哲学哲学”了一番,他觉得于时间不合算,于名声不上算,于是罢了罢了。

   二月二,一抬头就遇上了“哲学”,这个“龙头”不可谓不高端。生活处处都有哲学,抓住了就是哲理,没抓住就是大米。舒婷的《传家之累》,是一篇颇具意味并极为传神的作品,娓娓而谈,在闲聊式的描述中闪动着浓郁的哲理情趣,令人忍俊不禁:“春卷在厦门,好比恋爱时期,面皮之嫩,如履薄冰;做工之细,犹似揣摩恋人心理;择料之精,丝毫不敢马虎,甜酸香辣莫辨,惊诧忧喜交织其中。到了泉州,进入婚娶阶段,蔬菜类炖烂是主食,虾、蛋、海蛎、鳊鱼等精品却另盘装起,优越条件均陈列桌上,取舍分明,心中有数。流传到福州,已是婚后的惨淡经营,草草收兵,锅盔夹豆芽,粗饱。”这种描述方式成功地作为人类哲学精神的一种实现形式,在闲聊的笔意之中完成了对文化意义的发现,行文如行云流水,别有一番情致,在漫不经心的随意性描述中,完成了对于人生的一种极具会心的哲理性剖析,其心态是十分自由的。

   我特别喜欢汪曾祺,他善于在散文随笔中写人,这可能得力于他长于写小说的缘故;而他写小说,又常常用散文的笔法,溶奇崛于平淡,全无斧凿痕迹。他有一个短篇小说《鉴赏家》,其中写到画家季匋民画了幅紫藤,去问果贩子叶三:“好不好?”“好!”“好在哪里?”“紫藤里有风。”“唔,你怎么知道?”“花是乱的。”几句简单的评点,句句搔到痒处。我突发奇想,把那几根紫藤看作是乱发也是可以的,风不是照样把头发吹乱了吧?头发本来是正经的,只是风不正经了——看来这回我也“哲学哲学”了一回。

   二月二,龙抬头——这个“头”就是哲学,因为于大事、于小事,它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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