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谁引故乡的方向,引相思鸟的蹁跹,撩醒了一帘春梦? 恍惚间,我的眼前是一湾蜿蜒含情的故乡水,我听到春天的翠影间有姑妈时高时低的捣衣声,她长满老茧劳作的双手扬起了水花夕照,溅起粘柔暖烘的俚语与乡谣;我看到村口那一棵垂满胡须的资深老榕树下,爷爷用吐着烟圈的方式细数着榕树叶里藏着的乡村农事;还有在那宁谧的夏夜里他用蒲扇扇旺的星光以及用烟筒明灭的时间讲古叙今的情节,那老榕树下一个个伙伴们、乡亲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留给我的永远是心里最美丽的一方风景。只有老屋的门关启的吱呀声夹着乡愁最刺骨的痛!大奶奶倚着门的扶手挥手目送的身影早已融入老家大门红色木漆一样鲜亮的记忆中,她掉牙的年迈嘴里那一声声乳名却一直从门槛响进我城里的枕边;奶奶留给我的针绣花手帕就帖在我的胸口,老了,可她的年轻笑容依然在梦里。当时光斑驳成大奶奶如刀雕刻的颜面时,老家的门便深深地锁着亲人们的故事,故乡的家门便从此成了一部家族谱的封面。 岁月渐长,我沧桑的指尖在岁月的琴弦上摸索着世道的冷暖,也只有在深夜的梦里才觉得好行路,因为在梦里不会有太多的陌生人,亦不会有太多的磕磕碰碰,只有故乡的风会把我卷走,连同那清晰的记忆。 梦的窗外,故乡的轮廓在泻着月光的颜色里凸显……而此时,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梦里了,而是在自己的日记里,我收藏了自己,要把自己放在多年前的故乡老屋里,与那一个个迷离却镌刻在心上的身影一起永存! 我始终有那么一种冲动,就如犁尖一样深入故乡的土地,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所有的足迹离不开这片土地,我更知道,故乡对春的渴望与怀恋胜过情人的嘴唇和热泪。如今我的一切心绪都在接受思念的耕耘。 梦喋悠悠,我在岁月的风雨中行进着,所有的恩情与爱恋都被乡愁长久地占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