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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晚照中的回望
【发布日期:2024-05-22】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蔡旭麟】

  当我在青涩年华,沉迷于《好兵帅克》的诙谐幽默,注意到它生动传神的译者,是兼具记者、作家和翻译家三重身份的萧乾。多年后,《此情堪忆:萧乾心灵地图》再次让华发丛生的我,沉浸在叙事文本的质朴和洁净之中,聆听一位历尽沧桑、睿智豁达的老人的温情回忆,仿佛置身于夕阳晚照中的徐徐回望。

  当过学徒,拿过教鞭,任过编辑,写过小说,读过剑桥,闯过战火……出生在蒙古族一户穷苦人家的萧乾,亲身经历了时代的风云际会强加给个人的阵痛和欢愉,内心世界不可谓不丰富。纵观其一生,同时涉足新闻和文学两大领域,均有出类拔萃的成就。生活于“北国南疆”,见识过“欧风美雨”,阅历的丰厚,给予了他写作宽广的视野、深刻的感悟,奔涌的思绪倾注于笔端,让读者的情感同频共振。

  与师友交往,成了书中“辑一”文章的主题。《红楼梦》第五回中有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联中寓意,耐人寻味。在长达大半个世纪的时间里,萧乾以一颗赤子之心,坦然面对周遭的世界,秉持着真性情为人处事、待人接物,收获了许多感人至深的真诚的友谊。他与冰心的姐弟情,与沈从文的师生情,与巴金的挚友情,都在书页那些鲜活的字里行间,散发出浓郁的芳香……曾经当过“无冕之王”的萧乾,怀揣“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的人生信条,激扬文字,交游广泛,与国内文艺名家施蛰存、李健吾、叶浅予等常有往来,与旅居港台及海外的作家诗人林海音、聂华苓、叶维廉等多有接触,与国际友人埃德加·斯诺、海伦·斯诺、保罗·安格尔等一见如故,留下了诸多美好的回忆。流年似水,韶华难再,经受住岁月风霜洗礼的友情弥足珍贵。“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道不尽一位国民女神的绝代风华。说起第一次见到林徽因的情景,萧乾仍觉得当时“自己那份窘促而又激动的心境和拘谨的神态”十分可笑,此后二十多年点点滴滴的追忆,在《一代才女林徽因》中有着详实的记述,对其才情未竟、红颜薄命不免扼腕叹惜。

  饱受战争离乱之苦,遭遇三段婚姻失败……萧乾对“家是温馨的避风港湾”这句话的体悟可谓深入骨髓、深入灵魂。往事不堪回首,唯有珍惜当下。对亲情爱情感触良多的他,挥笔写下了《一对老人,两个车间》《我们这家夫妻店》《我这两辈子》等“辑二”的篇章,其中,《离歌唱给文洁若(家书选辑)》更是笔墨生香,情意缱绻,大有“云中寄锦书,鸿雁传佳音”的古风雅韵。对他历经风雨、患难与共的小家,文三姐给予了热情的呵护、细心的照顾和无私的奉献,萧乾感恩于心,专辟《三姐常韦》一章,以此来缅怀血浓于水的已故亲人。

  早年为生计,辗转国内各地;接着为求学,登陆英伦三岛;后来为考察,出国交流访问,萧乾的足迹,如果用红线在地图上连续标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他独具个人色彩的长征。在“辑三”的回忆录中,从《啊,汕头,我的第二故乡》到《北欧来鸿》,从《怀念上海》到《负笈剑桥》,从《我失过业》到《五福堂》,都用浓墨或淡笔,抒写了人生旅途中的五味杂陈和百感交集。

  由文洁若来操刀编选萧乾的文集,最为合适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同为翻译家、作家的她驾轻就熟、成竹在胸。伉俪情深的她,把对丈夫深切的怀念,付诸于一挥而就的序文中,轻盈而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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