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迩驰名的度尾东山寺,昔称东山岩,据乾隆三十六年《仙游县志》载,“东山岩:在南潮宫后,古名栖云窝,正觉禅师遗迹。石蹬凌云,洞流喷雪。庭中桂不知植自何年,古干屈曲,寸节皆花,顶高处可以望海”。 县志所载“庭中桂不知植自何年”的不确定性说法,让儿时的我们并不觉得是对还是不对,因从小就多次登东山,面对直耸青天得两人合抱的古桂,所听到全是:东山有一棵桂花是栽于隋朝,后来听到:东山庭中桂不知植于何年,似乎也跟着质疑。但一句“顶高处可以望海”。却让少时的一群发小们不信,大家相约从寺后爬上“无致”(南瓜蒂)峰,当往四处了望,却望到只有木兰溪,而且“无致”已高出山下桂花树,不知有多少倍,莫非古人把波光涟涟的木兰溪看成是海。 史上东山寺不仅因有仙游最早书院闻名,更有一株千年隋桂驰名。乾隆三十六年《仙游县志》地舆志 六 又载,“隋桂:在东山寺庭中,其花四时皆有,自根达枝,凡罅隙处悉吐,远近所无也,以其植自隋,故名”。终于又看到了官方给予古桂的一个正名交待,即东山银桂是隋桂的肯定,在这里除了更正“庭桂不知植于何年”的舛误,还作了桂花四季绽放的客观翔实的介绍。关于桂花是隋代的严肃性时间勘定下文还有名人的诗作给予补苴罅漏。 据志、谱载,东山寺在唐、宋、明三个朝代的漫长800年之间,曾以院、塾著称,并走出了具有历史影响力的名人共九名。分别是:唐代的杨再尧、南宋的姚宗之、陈谠、余崇龟、余元一、明朝的郑纪、李鼐、余赐、郑璞,其中登仙游名臣榜有四人,被主祀乡贤祠(即今仙游县文庙)他们分别是: 姚宗之 宋绍兴二十七年(1158)进士,官国子学录,迁太常博士兼权吏部郎官(仙游度尾洋坂人); 陈谠 宋隆兴元年(1163)进士,官兵部侍郎,封清源郡,赠通议大夫(仙游度尾帽山人); 余崇龟 宋淳熙五年(1178)进士,除监察御史,寻除兵部侍郎兼权给事中,赠通议大夫(仙游度尾梁溪上余人,即度峰余氏先祖); 郑纪 明天顺五年(1461)进士,官太常寺卿翰林院编修,国史国子监察兼经筵讲官,资善大夫南京户部尚书,诏晋一品阶荣禄大夫。 唐末杨在尧,是寄读东山院的剑山人,授榕城学录,其父杨宣仁,登唐昭宗天佑二年(905)乙丑归系榜进士第。值得一提的是,杨在尧还是当年莆仙两个县进京赶考诸生中的唯一一名登进士第的学子,也是度尾地区有史以来登进士第的笫一名,他历官秘书正字右补阙。杨在尧致仕后,又返东山讲学,并把东山院扩建为东山书院,是为仙游第一书院。 史上东岩山,后名栖云窝、东山院、东山书院等,随着朝代的更迭,东岩山续后还有福泉寺、古来寺的出现,而今天东山寺的最终定名是在明后。当然每次寺名的变更都有他的故事和内在原因。如福泉寺,是缘于陈智广从少林寺返回东山,有僧人诉说饮用水枯竭的事,智广听后即用手中锡杖在今寺右后山一击喷出飞泉的传说,今天该泉眼仍在,却只有涓涓细流。传说当时祖师凿出泉水可冲数丈余远,人们惊叫“好了、好了!”这一叫不打紧,飞泉即停,然而奇迹是今来几人够用,明来数十人也够用,再来更多人也是够用,而且还不用等。所以后人都礼赞是有福之泉,寺名也就随改“福泉寺”。 而古来寺之名并不见传于史志,笔者认为,应是当地人自诩东山寺来源于远古。没错,东山寺历史悠久,毋庸置疑,然而不登于朝之名,几乎不可究诘。 今度尾东山寺之所以还保留有“东学讲寺”,是因当下寺僧仍在为东山自隋大业至明代那浩瀚八百余年间曾有过的辉煌书院和东学讲寺历史而引以为傲的一种有意而为之的再延续,这种僧人初心未改复古志,情有可源,不作妄评。而其它之名都有其历史典故和史料支撑而被证实。如栖云窝,亦称栖云寓,窝与寓应有乍看类似同形字而笔误,但窝与寓有其雷同寓意,其名也仅流行于余氏族谱。 有人问为什么是栖云窝而不叫别的好听一点。这还真不是古人别有用心,从字面可以反衬出栖云窝的地理位置是正确的。栖是栖息意,窝表示地处低洼地,当人们登顶后看到的面前的东山寺是背靠海拔六百米的“无致”(南瓜蒂,东山的山峰名)山下,正好与寺对面的山坡形成了中间一片山坳,这样两边高,中间低,说它是山窝窝一点没错。而取其名的自然是古人从山下往东山远眺,那是杜松(油杉)伟岸,苍松逶迤和翠竹婆娑,抬望眼寺院所处位置是常见的云气往来,恰到的瑞气氤氲。人们都知道山上是常年有人居住,却是无法看到人与物而只有云滞留的东山,于是人们把那地方比做栖云的窝。 南宋绍熙二年(1191)哲学家、教育家、理学大师朱熹到此讲学一段时间,在这里他听闻了他的爱婿黄干的妹婿余元一和元一之弟余崇龟曾在东山读书过并登进士第。后与余元一邂逅并结识,余元一以仁、义、礼、智、信分五论及自着文集为贽,被朱熹甚爱而敬之,收为门生。 早在宋淳熙五年(1178)余元一、余崇龟兄弟就同登姚颖榜进士第,是继北宋神宗熙宁三年(1070)蔡京、蔡卞兄弟同登叶祖洽榜进士后的又一仙游范列。余元一在任同安知县时,与朱熹书信往来频繁,今见收于《朱熹全集》、《朱熹集·续集》卷五、卷七《朱子语类》中。 绍兴十八年(1148)著名的史学家、教育家郑樵慕名到东山,此时他见历经岁月风霜犹郁郁葱葱的银桂,便题了《东山吟》一首,诗曰: 朝阳仍故故, 山色异儿时。 乌石多零落, 青松仅孑遗。 孰云隋桂古, 我谓栖云奇。 莫作深沉叹, 苍笼自可期。 从“山色异儿时”这句诗中,直觉告诉人,郑樵在儿时就曾来过东山书院,而且还不止一次。或是对闻名的东山书院的仰慕,他又再次登上东山,此时给他的感觉却是“朝阳仍故故”,景色却与少年来时大有不同。到处看到是“乌石多零落”,那肯定是冬寒季节,草木渐凋零,露出了长期被草木掩盖的满山乌石,才有了“青松仅孑遗”的松树落下的满地松子(松仁)的景象。他不禁自问:“谁言隋桂古”,又自答道:“我谓栖云奇”的一句工整五言律诗,给后人留下:隋桂虽古,但栖云窝更久远的说明。最后他似劝人又像安抚自己:不要因季节的变迁而感叹,人要自信“一岁一枯荣”的前头必是苍笼可期的万木春。 宋初东山寺便有代代采掬院前茶呜山的名茶——佛手,自制药茶的传统手艺,传说还制成贡茶。阳春三月郑樵又来到东山寺,便赋了一首《东山采药》诗,诗曰: 一掬金丹向晓风, 山前草木尽苍笼。 诗书便是神仙味, 更笑行冲问药翁。 郑樵面向清晨的凉风也采一掬金丹(指茶嫩芽),此时与《吟东山》由冬天的“苍笼自可期”实现了今天“山前草木尽苍笼”的季节转换。当时他觉得读诗书就是再有神仙的味道,但是高兴冲着药翁面问制茶秘笈的心情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就因郑樵为后世留下这首著名的《东山采药》诗,已引起莆田东山寺和仙游县南四十里马辔山东山寺的争议,今天两个寺都把《东山采药》诗说是题在他寺的纷争。不得不说,为一个名人到了一个地方题了诗或绘了画,都是该地拿的出来炫耀自己身份地位的一种底气,莫道不是一种戏剧性的想歪打正着的打卡?但从这两首互为印证的五律和七绝诗中分析,应该承认《东山采药》诗题在度尾东山寺是亳无悬念的正宗。 早在隋大业年间,有江苏润州甘露寺和尚叶惟胜到仙游龙华宝幢山下结茅为庐传播佛教,他慕名来到时称归德乡闻弘里(今度尾)东岩山太平寨礼佛、传教,后里人便把太平寨改建名为“栖云窝”,一时寄读备试生渐众。 再后来有人集徒施教,又有了地方长老、士绅另建书院作为士儒游学论道、讲经授徒和隐者寄居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