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仙戏《丑仔状元》,春节期间由秋生(德龙)剧团在莆仙大剧院公演。这是一出十分精彩的莆仙戏,这出戏改编自传统莆仙戏《三日县令》。这出戏之所以精彩,是全剧有二条主线,一条是白春燕的抢亲案,涉及并肩王与安国侯二家,另一条是丽云公主的婚姻红线。表面看来,全剧好像在叙述白春燕的抢亲案如何审理,实际上在与白春燕这条主线交错中,公主的婚姻线波澜不惊地在演绎着,让剧情跌宕起伏,收到很好的戏剧效果。 话说并肩王之内弟金玉奎抢到白春燕,准备成亲之日,喜堂闯入安国侯之义子周少青,劫走白春燕,使并肩王内弟金玉奎喜事泡汤。原来安国侯之子周少青与白春燕自幼订亲,自然不能眼睁睁地让白春燕被金玉奎掳去成亲,而金玉奎又以与白春燕有婚书为凭,堂而皇之请旨完婚,御赐良缘,合理合法。并肩王与安国侯都是朝廷股肱之臣,二人各执一词,争吵不休,于是二家只好一同面君,请皇上决断。时公主也在朝廷上,她惊艳于周少青的优美容貌,称赞不已。皇上听了二家辩词,正在左右为难时,公主却坚称婚书是真的,可婚书是真的吗?连皇后都看出婚书有假。这案子让皇帝头昏脑胀,只好谎称精神恍惚,让公主来处理这事,自己退入幕后。这时公主对少青暗送秋波,可少青不领情,反复说明自己与白春燕自幼订亲,恩山情海不分离,公主见劝说无效,少青也是毫不领情,于是怒道:是你不仁,休怪我无义,要办少青“大闹喜堂,持刀行凶”之罪。皇家既然解决不了并肩王与安国侯二家的纷争,于是把这事告到京畿县令正忠贤处。 正忠贤,何许人也?他是今科状元。一般说来,状元的文章出类拔萃,容貌必定是清秀俊美,必然有潘安之貌,宋玉之姿。可正忠贤文章固然赢得皇帝皇后,包括并肩王、安国侯在内的朝廷百官的一致称赞,就连丽云公主也赞许有加,愿意招他为驸马。可当宣召新科状元正忠贤上殿见驾时,众人惊呆了,他的丑陋的容貌大大出乎众人意外,不但难保状元官戴,还有性命之危。丽云公主更是痛彻心扉,安国侯力主办他欺君之罪,把他斩首,眼看正忠贤性命不保,幸得并肩王以“取才不取貌”的理由,力保正忠贤。于是皇上下旨:革去正忠贤的状元,贬为进士,罚他去京畿当三日县令。 正忠贤到任第一天,收到两张状词,一张是金玉奎状告周少青喜堂持刀劫去御赐良缘的新娘,另一张是周少青状告金玉奎仗势欺人,强掳自幼订亲的未婚妻。这二张状词背面各有并肩王和安国侯的批示,二家都有大后台,这样龙争虎斗,争抢一个民间女子白春燕,这官司文武百官都不敢审理,却让只有三日县令的正忠贤来接手这个案件。奇吗?不奇,这其中的戏剧性非三言二语能够尽述。这时公主来到县衙,询问正忠贤如何办案,提出二个要求,一要判定婚书是真,把白春燕判与金玉奎,二不能惩办周少青持刀大闹喜堂之罪,当正忠贤向她解释婚书是假的时候,她不但不予理睬,还蛮横地称自己口谕就是圣旨,而圣旨就是王法,一副权势熏天的样子,不容人置疑,这让正忠贤无所适从,本来就难以断明的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这出戏精彩就在于展示一个貌丑无比的状元如何机智地断明白春燕的抢亲案,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使正义得到彰显,丑恶得到惩治,从而显示了状元正忠贤的非凡才能,最终赢得丽云公主的爱情。 如何审好这起抢亲案呢?当正忠贤从差役口中得知安国侯明日将举办结婚盛典时,当机立断,亲自前往周府,用令人信服的理由劝说安国侯把婚期延期,并把白春燕暂寄县衙,待明日结案后再把她送回府。 明日,是正忠贤三日县令的最后一天,这晚,并肩王让公公送来仙鹤顶上红毒酒一瓶及尚方宝剑,并留言婚书就是王法,王法就是婚书,更是圣旨,如明日不能按他的意思断案,正忠贤就必须饮毒酒自尽。面对此情此景,正忠贤万般无奈,成全周少青呢,他将是抗旨不遵,王法不容;若将白春燕判于金玉奎,他良心何在,天理难容,再加上公主私意逼他,他深切地悟出为官难,难为官,小官审大官,大官压小官,如凭公决断是良心官,附势曲判是昧心官,可他能有这种自主办案的自由吗?他左右为难,只好饮酒消愁,一坛酒灌进去,他醉了,做了一个梦,他的良心和私心同时出现在面前,两种心争吵不休,势不两立,他又回想起前在金銮殿上,因自己貌丑,而安国侯主张斩首,并肩王力保,这恩怨如何消除和报答,正在正忠贤纠结之际,又来了公主。公主的关心让正忠贤心里了然,但他还是把真情实况告诉了公主,说明案件已审得清清楚楚,但难以判得明明白白,并把并肩王送毒酒之事禀告了公主,表明自己将凭着良心从公判决,判完该案后将饮毒酒了断,归往西天。公主了解了该案的详细过程后,对正忠贤以身护法而不顾自己性命之危的忠心和办案的才智产生了钦敬,在责怪并肩王恃权逼判、赐药害人命的行为的同时,也反省了自己私心太重,完全改变了对正忠贤的看法,于是急匆匆回宫向皇帝、皇后禀报去了。 县令期限最后一日,正忠贤开堂审案,并肩王,安国侯一并人等均已到堂,皇帝、皇后、公主也来了。开堂之先,正忠贤命小敏取出仙鹤顶上红毒酒,并立言在先,审案期间,监审、陪审、观审、听审均不得插言扰乱;然后传原告金玉奎、周少青到堂,告诉他们,本官想尽千方百计,为使你们二人如愿以偿,只能这样断决:金玉奎有婚书在此,白春燕应判与你。周少青与白春燕自幼订亲,应判为夫妻。为了消灾平祸,本官判决白春燕必须委身顺从两家之愿,单月周家媳,双月金家妻,按月轮换,二夫配一妻,皆大欢喜。顿时激起众人的愤怒,白春燕也厉声责问,狗官天理丧尽,良心何在?可正忠贤告诉她,这只能怨你貌美。难道貌美也是灾祸?正忠贤回道,不但貌美是灾祸,连貌丑也是灾祸,这样断案让你难受,可你受辱后可享受荣华富贵,而我呢,违心断完此案,我就得饮毒酒自尽。一语道出玄机,白春燕抓起桌上的毒药,一饮而尽,她哪能如此受辱呢?她倒下了,白春燕宁死不屈。在周少青、金玉奎连呼可惜之时,正忠贤又口出奇言,要把白春燕之尸劈为两半分与二人,并罚二人各出白金一万两,以正妻安葬,且永世不得再娶。这时周少青、金玉奎二人态度大相径庭,周少青不愿让爱妻尸分两地,愿出双份银两安葬,以保妻子名节,而金玉奎就不愿安葬春燕了,声称此事与他无关,更不能永世无妻,当正忠贤指出他的婚书在此,逃脱之不得,金玉奎居然厚颜无耻地说婚书本来就是假的。至此,全案一清二楚,金玉奎假作婚书,恃权逼婚之罪,被判一年牢狱之灾。而白春燕应归周少青,原来正忠贤把毒酒换成蒙汗药,案情清楚后,白春燕醒来判归周少青。 三日县令期满,官戴归还皇上,这时公主出声……于是当殿褒封,正忠贤恢复状元,官封刑部,招为驸马,终于公主得遂心愿,抱得“美男”归。正是: 三日县令实罕稀, 以貌取人也见奇。 录假史真劝世人, 心灵清美节操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