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我在游洋龙山小学考入仙游二中。 在二中初一读了半学期,就遇上了特殊时期停课闹革命。班级里就我年纪最小,不敢参加活动,只得带着一袋课本,回到老家自习了。 停课一停就是三年,一个不耕不读的少年多么苦闷! 好在父亲是个教书匠,家里有些藏书,几乎都被我读遍了。 读有用之书,书读后有用,是父亲的教诲。 父亲年轻时热爱过中医,家里便留下不少中医中药的古籍,如《汤头歌》《本草纲目》《性命圭旨全书》《急救良方》《太医院》等。 学有所得,学应活用。我想,老家深山中必有药材。于是,我先作探山郎,在里洋村周边的大山中转个遍,从龙岩里、苦菜坪、龙穿城、三尖三漈、天地尖、红岭头、石关、石壁岭、长峖里、石人置笠等大山深处,花了足足一个月,采集到金钩膝、金线莲、福建砂仁、金缨子、南天星、谷精草、黄连、黄精、香附、蒲公英、续断等一百多种野生中药标本,并对其分布状态、产量评估、适采季节做了详细笔记。 发现这么多野生中药,有人要吗?当时,中药流通仅有的一个渠道,是游洋公社供销社下辖的收购站。 我特地到收购站去了解中药收购的品种和价格。很遗憾,收购站里只标志收购金线莲、福建砂仁、白花蛇舌草、金缨子、双钩藤、茯苓、金银花、雷公藤等区区几种,而且价格很低,建砂干品一斤八角钱。金银花分三个等级,一等是欲开未开的花蕊,每斤两元;花盛开的每斤一元六角;花枯萎的每斤一元三角。 当时家里贫困,缺粮买米是家里最大的花销。我想,采中药卖给收购站,再便宜也有收入,可补贴家用,为父母分点压力。 于是,我成为一个小小的采药郎,两年多足迹丈量过家乡的每一寸土地,并发现了远离家乡二三十里的深山中,可见足足几千亩的山地,一片片的石垒梯园尽管长遍了参天大树,但依稀可见先民们垦种的痕迹。可见游洋古邑,曾经有过人口爆炸的时代! 在那段时光里,我曾经采集了不少可出售的地产野生中药,赚到四百元左右的卖药钱,父母很高兴,直夸我小小年纪,头脑灵动,懂得生活。 1979年,仙游二中搬迁到游洋,我又重新获得学习的机会。父母要我珍惜机会,专心读书,连节假日也不准采药,怕赚点钱,野了心,把学业荒废了。 从此,采中药成为一段我的人生过往,但那种历练,使自己成为半个中药师,半个中医郎,也算不枉光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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