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得改革开放不久，在福州西湖畔福建省博物馆举办《李耕父子画展》，值休馆之际，李朴先生陪我拜访在省博物馆供职的黄羲之子黄国培先生。文友相聚兴致勃勃，话题总离不开谈艺说画，说到仙游画派李霞、李耕，当然，忘却不了黄羲先生。 黄羲（1899——1979），原名文清，又名文倩，号大蜚山人。他祖籍南安，出生仙游县城关，自幼聪慧超人，喜爱丹青，善用枝桠在沙地上画出栩栩如生的舞台戏剧人物。因家境贫困，十三岁到中岳溪师从李耕学画，勤奋自勉，潜心研习名家笔法，驾驭李耕的绘画技巧，艺满三年，自立门户，卖画谋生。后来，跟随李霞、李璧，以画艺傲游苏州、杭州、上海、台湾和闽南一带，拜会艺苑名流，浏览名家墨宝，开阔眼界，画艺益进。1926年，上海美专毕业后先后在仙游和厦门任教。不久受聘上海美专。1936年，经黄宾虹老师举荐，参与北京故宫国画馆历代书画藏品的审鉴，博览历代名家画迹，提升自身画艺。解放后，应潘天寿邀请在浙江美术学院讲授中国古典人物画，直到1972年退休返回家乡仙游。 黄羲先生一生坎坷，历尽艰辛，执着追寻国画艺术。擅长人物，兼山水、花鸟，善工艺制作、精诗文篆刻，爱好雕塑，自捏一团泥土，在长袖内揉作，瞬间，取出竹刀修饰眼睛、鼻子，点划头发纹理、一尊活灵活现的毛主席头像面世了，令在场观赏的人爆出一片掌声。古典人物多取材于历史人物、高士、仕女和民间喜闻乐见的传说故事。如《东坡笠展》、《风尘三侠》、《王羲之书扇》、《括骨疗毒》、《文姬归汉》等。为了师古纳新，他走进民间，贴近生活，实地写生，创作诸多山水，花鸟画，新颖洒脱，魅力非凡。如《山溪竹筏》、《黄山图》、《梅花八哥》和《瓜蝶图》等，充满浓郁的生活情趣，展现祖国山川江河的壮丽。为了声援军民抗日，弘扬中华民族气节，他制绘了大量的《木兰从军》、《精忠报国》、《卧薪尝胆》，与时代气息相融合，与人民呼声共敌忾。黄羲转益多师，其作品传承瘦瓢根基，极受海派笔墨熏陶，形成笔墨与取法自然融合的画风。造型概括传神，用笔遒劲有力，设色淡雅温和，形神优美自然。在创作实践中他认为：“线条是中国人物画的体魄”。他正是这样注重线条、相顾陪托，作品里无不体现出以线为体，以墨为辅，润以淡彩，用笔精细的深邃功力。“线条在他的画面上成了最主要的表现手段，人物形象、生活环境和道具、空间感等都是通过各种不同的线条表现出的。”（见1982年《新美术》黄羲遗作座谈会纪要） 数十年来，黄羲先生不但是一位书画大师，笔墨巨匠，还是一位著名的美术教育家。他把自己的创作心得和绘画技法运用于教学，以古典技法并参以写生观察来表现古典人物创作。在聘任上海美专和浙江美术学院教授期间著书立说，编写《中国画法研究》、《谈人物画传统》、《十八描注释范本》、《故宫书画鉴定稿》和文稿《心影笔痕》等，为学生当场示范“十八描技法”，为泉州工人文化宫美术班辅导美术创作。他还将平时精心绘制的几十幅作品无偿赠送给国画系作为教学范本。把一生精力贡献于美术事业，乐于育人，为人师表，培养了众多的美术家。由于历史贫困养成他处事耿直，待人宽厚，生活俭朴的作风，竟连一张稿纸，一支毛笔，都舍不得轻易掷掉。平常黄老总爱穿一身粗布长褂，灰色和黑色轮换洗穿，每逢星期日，便穿上草鞋，步行到邻近的山坡拾捡柴火，亲自执厨，稀饭咸菜，省吃俭用，把节余的钱资助家境贫寒的几位学生。这些事，他守口如瓶，从不张扬。直到这些学生向系主任黄明山讲述时，在场的人竟感动的热泪盈眶，此事像一阵春风在校园内传开了。宁化是瘿瓢家乡，为探寻和考证瘿瓢山人黄慎的国画艺术，他竟在宁化一年多，深居山区，寓住老屋，自锄菜苗，喝山泉凉水，尝尽百般苦头。 黄羲先生的作品大多流传于日本、新加坡、港、台和国内，收藏于博物馆、美术院校。他的国画艺术赢得名家的赞许，刘海栗以《意思横逸，运笔新奇》题签画集书名。王伯敏教授评：“黄羲先生之画具闽派传统风貌，功力至深，人物造型，以颇现神韵为可贵，为宾翁门生之独特者。”吴昌硕极为器重，当时黄羲年仅25岁，刚是上海美专一年级学生，竟与王一亭，诸闻韵大家联名为他订“画例”（即是作品润笔费）曰：“仙游黄君羲善绘事，所作人物尤能袭芬瘿瓢，独具家法，诚闽中画士之杰出者”。实属罕见，足见他画艺的含金量。他与黄宾虹大师的情谊，流露于信扎“风雨摧残，繁英秀萼亦不因之消歇”……，字里行间，关爱备至，感人肺腑，传为佳话。1960年，福建美术出版社出版《仙游画家》，许怀中作序：“这同时代三画家，即有师承，又是师友；即同一流派，又各树一帜；李霞豪放浑厚，李耕劲拔奇拙，黄羲朴质清雅，真是各有千秋。”1981年，浙江美术学院与福建、浙江两省美协联合举办《黄羲遗作展览》。1992年《黄羲画展》在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展出。曾先后在北京、厦门、福州、台湾、雅加达等地举办《黄羲画展》。1993年12月，中国美术学院出版《黄羲画集》。 “海内艺林久寂寞，千秋一帜张吾闽。” 黄羲先生虽然离开我们32个春秋，他的英名仍在家乡传诵，他的国画艺术将在中国近代画史上将占有光辉的一页。且喜黄羲画艺后继有人，黄国培画艺独特，自成一格，给力画坛。黄羲大师的雕像和艺术建树陈列在我邑雄峻的大蜚山麓的黄氏大宗祠纪念厅，家乡人民永远缅怀这位品格高尚，画艺卓著的人民艺术家。 （张德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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