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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故乡的田野
【发布日期:2011-08-31】 【来源:】 【阅读:次】【作者:】
从梅岭下车,走不多远,就可以看见故乡亲切的村影了。
 正是日落时分,晚霞还在集结,天地间交织着一片金黄和橘红的颜色。在一条看上去十分熟悉却又陌生的沟渠旁,我的脚步凝滞了一会,便又兴奋地飞动起来。我像一只鸟,欢快地窜进我的睽违已久的田野。
 沟渠里的水不多,缓缓地流着,也许是地气有些湿热,水面丝毫没有四月清寒的意态。沟渠两旁,金黄的麦子已可淹到腰身了。我清楚地看见,那醉心的颜色,是何等尽情地浸漫到远处的山脚,把山的轮廊都映衬成一片深蓝色……
 哦,田野,我的故乡的田野,你这一方水土,曾养育了祖辈多少躬身劳作的子民;我也是他们的后裔,也曾实心实眼地在这里挥汗耕耘,不管风雨雷电,不管降雾飞霜,我只靠手中的锄和镰,与缠身的贫穷作战。大人们告诫我:不要哄瞒每一寸土地,不要亏待每一株庄稼。当我手中的茧花和许多人的茧花脱落在这片土地上,催生一季又一季的丰产,我们不胜欢跃的心情,是任何文字都不能形容的。至今,我闭起眼,脑里仍然会浮现那些欢笑的脸庞。他们都是我熟悉的长辈和同辈。尽管我那时是那样的弱小、内向,他们却从不另眼待我,总是让我干些轻的活,做些易做的农事。有一个小麻子,他插秧比谁都快,每次他插完自己的一段,总是悄悄地到我后头接插。当我回身看见他时,他只是对我俏皮地一笑,使我觉得他脸上的小麻点竟也那么可爱。另有一个老农,名叫阿钰,他每次总是要我跟他一起去给小麦培土。一边培,一边教我下锄的力度,勾土的方法。他是个种田的能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只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经验一下都传授给我。还有一个姑娘,我不想说出她的名字,她在一年冬季兴修水利时,每天下午都会奇迹般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很烫的红薯悄悄地塞给我。我捧在手里,看着热气升起,故意在她示意我快吃的眼神里揉着揉着,久久才咬它一口。这烫手的经历,至今想起,仍会令我怦然心动。当然,也有灾难性的日子,诸如洪水骤来,全村人半夜扑向溪岸死堵缺口,男女老少,谁也不知危险,更不知疲倦,只是死命地抱成一团,与凶恶的水患搏斗!他们从不像现在的一些拙劣的电视剧所安排的人物,故作惊人之举,或喊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口号,相反,他们只有一种集体的意识,堵住决口,保住田野。因此,他们的表情、动作,只是表现出对洪水的一种激愤,而没有丝毫的“个人想法”。
 这就是生活和劳作在我周围的人,无论白天黑夜,他们总是把心搁在田野上,搁在泥土里,搁在庄稼中。他们甚至在春意萦绕的日子里,也没有闲心去漾开姹紫嫣红的思绪,而是头顶三两疏星,到下弦月映照下的田野去看水、放水。春寒中的护秧,炎阳下的耙田,秋雨时的收割,冬霜日的烧土……所有的丰收,写在纸上自然不费气力,但谷物的真正登场,却要付出多少艰辛!生活,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桃花春雨的江南的田野,就这样一年一年地亮丽了起来……
 突然,一阵手扶拖拉机进村的轰鸣,打断了我的思绪。定睛一看,薄暮景色中的村头已有电灯亮了起来。遥遥的,谁家屋顶上似乎传来了起伏的鸽哨声。我这才迈动双脚,从半明半暗的田野,向着我的村庄走去。耳畔,依然是沟渠里断断续续的水声,尽管十分简短,但在我听来,不啻是人间最美妙的乐曲。(朱谷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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