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此时，坝头南边走来两位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一个体态白胖，身穿紫色府绸长衫，腰系一串碧绿的玉珠，手握一把大折扇，看似富家子弟；另一个面色微黑，粗布衣服倒也整洁，像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那个“富家子弟”不看江中龙舟竞渡，却一直朝岸上的人群睃 。忽地，他的目光定格了：“真美啊，那个小妮子！”“生意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认得那是蔡荔娘，心想这公子哥儿眼力不错，便说：“想认识她吗？请跟我来！”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富家子弟”径直往这边挤来。 “哥哥，你回来了！”真珍见是真荣，兴奋地大声叫道。 “我刚从洛阳桥赶来。这是我一路同行的贵客，泉州市舶司提举蒲寿庚大人的二少爷蒲天文公子！” 李春牛客气地欠身行礼，真珍赶忙斟茶待客，蔡荔娘也点头致意。 蒲天文口称“幸会”，眼睛却在蔡荔娘脸上、身上不停的扫射，甚而竟大大咧咧地挤到蔡荔娘身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随着溪流中的龙舟越来越接近锦标线，各队之间夺标争先的拼抢更加白热化了，鼓手们把那皮鼓擂得一阵紧过一阵，震得人们心头咚咚乱跳，船桨在水中一闪一闪地跳跃翻腾，卷起的浪花像疾风骤雨，挥洒成白茫茫的一片，看得人们眼花缭乱。混乱之中，但见那八艘小船就像八只机灵敏捷的鱼鹰，使劲地伸长着它们的脖子，在一阵阵鼓点的催促和船桨有节奏的划击之下，一个窜跃又一个一窜跃地竞相冲刺，“嗖嗖嗖”奔向红色的锦标带。两岸的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人流也开始往终点方向移动，骚动的人群愈发拥挤。这一边，蒲天文也趁势向蔡荔娘身边靠过去，使劲往她身上挤压，肥胖的身躯眼看着就要把她挤倒了，那一双不安分的手竟然还偷偷伸向蔡荔娘的大腿！ 面对这不速之客的粗鲁和放肆行为，蔡荔娘感到十分惊愕，并由惊愕转为愤怒！但由于此人是真荣的客人，碍于情面，况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便发作，只好退让一步，勉强忍着一口气。她顾不得再看比赛，倏地站起来，对李春牛和真珍说：咱们走！ 李春牛和真珍也早已感觉气氛不对，对真荣的贸然引见和蒲天文的唐突无礼颇为不快，此刻分别狠狠的白了他俩一眼，就护着蔡荔娘钻出了人群。真珍临走时还扔下一句话：“原来是个臭鼻公子！” “臭鼻公子”是流氓恶少的代名词，因为戏台上饰演的抢妻霸女的反派小丑角色，鼻梁上都涂着一块白色，活像鼻子上拉了一堆臭鸟屎。 蒲天文与真荣愕然对视。真荣责怪蒲天文心急，蒲天文则大言不惭，辩称“我这是喜不自胜加情不自禁啊”！见真荣疑惑不解，他继续说道：“你看那小妮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可爱，就是她生气的样子，也是招人喜欢的呀！”真荣又好气又好笑，蒲天文仍是一个劲地自顾自说，末了，还抛出一句话：今日得见蔡荔娘，不虚此行；来日若能娶了她，方不枉此生！ 原来，这蒲公子虽然年岁不小了，却并未婚娶。几年来家里也不断给他张罗，找了许多女子，虽都花容月貌，但不知为什么，一个个都对不上他的眼，宁肯风月场中眠花宿柳，就是不愿娶亲成家。今天他刚刚走到太平坝头，就觉得眼前一闪亮，那闪亮之处便是蔡荔娘！他一下子被她所吸引，觉得这小妮子不仅亭亭玉立、丰姿绰约，而且她身上似乎还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具有超乎常人之美，以至他丢魂失魄，举止失措，竟然忘乎所以地挤向蔡荔娘身边…… 现在，他认定这个枫亭女子，正是自己一直等待和追寻的意中之人！ 蔡荔娘一行匆匆离去，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蒲天文无可奈何。但他心有不甘，还不忘从真荣嘴中挖出蔡荔娘的家世、年龄甚至生辰八字等许多“内幕消息”。看样子，他还要做下一步的文章。 （本节摘自第二章《一代俊杰莅枫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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