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阳荔枝仙—宋珏
【发布日期:2013-07-12】 【来源:】 【阅读:次】【作者:阮其山】
宋珏,字比玉,号浪道人,又号荔枝仙,莆田县城关人。善诗文,工书画,尤精于八分书,自成一家,开创篆刻莆田新派。宋珏是莆阳一位诗、书、画、印皆精,有大成就的文艺家,在明代文化史上亦享有盛名。 宋珏生长于南国荔枝之乡莆田,对荔枝情有独钟,喜荔成癖,自号“荔枝仙”。他啖荔、论荔、唱荔、画荔,对推扬莆阳荔枝的声名,为莆阳荔枝文化增容添色,作出独特的贡献。
啖荔成癖
宋珏长年流寓吴门,但每年都不远千里回莆探亲、尝荔。每当出发时,亲朋相送于荔城北门,宋珏指荔子丹为归期。与妻儿告别,亦曰:“墙东一树,留以待我。”东埔有二株陈紫荔树,宋珏每年都饱啖一尽,树主陈六郎致书曰:“子未归,吾东面树不摘也!”每逢荔季,自早熟品种吃到晚熟,前后四十余日。 宋珏视荔枝为“福业”,称荔枝为“果中之仙”、“果中之佛”,实无一物可与之比美。宋珏天赋啖量,每日能啖一二千粒荔枝。每年逢成熟季节,自初盛至中晚期,每岁有十余万粒在腹中,堪称“啖荔大王”。 宋珏啖荔颇为讲究,喜欢按荔枝谱选优品尝,遍尝名品。始以泉浸,继以浆解,磁盆筠笼,一物不见,宁可不啖。戏称是“直探鲛人(传说中的人鱼)之宫、入齐奴(齐奴是晋代石崇的小名,他因掠夺致富,故后世称不义之财为齐奴物)之室,恣取其径寸晶珠,盈丈珊瑚以归,不容易也。”喻荔枝为晶珠、珊瑚,剥荔枝为“探鲛人之宫、入齐奴之室”,生动形象,而不乏幽默感。 作为文人,宋珏又与同好友人结为“荔社”,聚会于名园古刹的荔枝树下,品荔尝浆,征引荔谱,拈题唱和,日啖三千,晨集暮散,轮流值日,所谓“虽迹溷 (混世),而景界仙都;身坐火城,而神游冰谷。”此时此境,此景此情,大增品荔的情趣。
咏荔画荔
宋珏作过不少荔枝诗,记啖荔之趣,忆故友之情。诸如“人生不得饱啖此(荔枝),腰缠百万犹然贫。”、“明朝买船下水去,犹及山园晚熟时。”(《壬寅夏寄答程孟阳荔酒歌》)“箕踞松阴餐六百(粒),就中啖量较谁多?”(《庚戍夏东埔食荔枝寄孟阳四首》)“崔园千粒啖还健,枫驿百篮未太奇。”(《辛亥食枫亭怀孟阳》)“臣餐陈紫三千棵,甘与荔枝作谪仙。”“但愿饱餐树下死,赢他身后有传奇。”“三千客路千年别,犹及繁枝次第尝。”“人此饱餐三十夏,我生于世谅无求。”(《丙寅归故园啖陈杂诗十一首》) 宋珏的诗,不拘一体。一首以仙游枫亭荔枝为题材的《荔枝词》,揭露人所少知的官府苦衷,诗云:“俞公晚好事,垂涎及荔支(枝)。愿贬枫亭驿,甘作驿丞卑。妄意荔熟日,端坐饱噉之。事有谬不然,倾耳听我词:枫亭闽孔道(大道,干道),迎送无停时。及至荔支熟,苦情公不知。”生动形象记述了枫亭驿驿丞,迎送无停时,食荔客如潮的接待苦情。清代著名诗论家王士祯认为有古人讽谕之遗风,收入他的《渔洋诗话》。 宋珏作为书画家,每岁啖荔十万,精于鉴赏,故画荔亦咄咄逼真。万历三十六年(1608)六月,宋珏自姑苏(今苏州)买船归莆啖荔,因船期耽误,错过大半荔季,以至夜不能寐。同行的新都(今属四川成都)人孙不伐,问他荔枝之状何若。宋珏曰:“难言也,子不读君谟(蔡襄)谱乎?亦曰‘非名画之可得,而精思之可述’。”遂于舟中画陈紫与宋香以示。宋珏每画一枚,孙生拍掌大呼奇异,船友亦云“咄咄逼真”。宋珏一气画了四十五枚,色泽肤理,与生无别,只是不能画出香味罢了。可见宋珏画荔枝艺之高超。 宋珏的题画诗亦往往与画相得益彰,倍添诗情画意。如《题画》云:“山水空灵让武夷,黄梅正歇荔支时。画成不觉乡心乱,添得梳中几文丝。”抒发思乡痴荔之情。
荔谱纪事
宋珏又作《荔枝谱》,全面讲述荔枝的故事,是一部富有特色、价值甚高的荔枝谱为明代荔枝谱家邓庆 (字道协)所推崇。该书含福业、荔社、术蔡、牒宋、荔酒、纪异、荔奴(即龙眼),杂纪八篇。《术蔡》篇记述蔡襄作《荔枝谱》始末,指出蔡襄作《荔枝谱》是因为南方荔枝其味绝美,名声却不如桔、橙,于是作谱推扬荔枝;又说蔡襄出任泉州太守时,曾经将《荔枝谱》书于官署的安静堂壁上;《牒宋》篇记载莆阳古荔宋家香的历史与现状,宋珏亲见该树自蔡襄作谱后五百余年,依然“树益向荣,根本蟠踞,层阴蔽亏”一派欣欣向荣气象。并记载明邑人状元林环为宋家香所作的记。还披露宋珏乌山屋傍,有株古荔大数十围,树腹已空,可坐四五人,相传是宋家香的“孙枝”;《荔酒》篇记述荔枝酒、荔枝酱等产品,作诗自夸自有一尊名为十八娘的荔枝酒,“泥头虽未开,绕屋生幽香。”“一酌祛世虑,再酌浇仙肠。三酌风满腋,吹君将翱翔。”备加称赏。今日酒家,何不研究开发耶?宋珏的《荔枝谱》,实是研究莆田荔枝文化的珍贵资料。
荔扇交友
宋珏在吴门,广交朋友,同江南文士程嘉燧(字孟阳)的结识与交游,更具传奇色彩。万历三十年(1602)夏日,宋珏欲回莆啖荔,途经建州(今福建南平)时,因故受阻,客居于僧舍。偶见一旅人扇头上的诗画,是新安(今属江苏无锡)人程嘉燧所作。一面是水墨画荔枝,间以素馨(一种白色香花)数朵,另一面书《殷司马坐上饮荔枝酒歌》。宋珏觉得,画虽不类,而歌则奇古有韵,堪为荔枝酒传神,且能用几朵素馨相掩映,其人亦非寻常之辈,不禁击节叹慕,必欲求得其人。遂口占一歌,题于扇上,讬附友人前往寻求一识。 宋珏所题这首《壬寅夏寄答程孟阳荔酒歌》,讥讽程君画荔“传神已误毛延寿,效颦仅得东家施。”“忽观是图怆我神,对君何异新都人”,不无自豪地介绍色香味具佳的莆田优质荔枝。“人生不得饱啖此,腰缠万贯犹然贫”,“灵物由来无与比,程君程君莫轻拟。如船之藕枣如瓜,依稀气韵或相似。客商走笔寄君知,勿笑吾言太支离。” 宋珏的扇诗是否辗转程君手中,历经七年仍不得而知。后于嘉定知县陈一元席上终得以见识,遂以兄长待之,成为知交。并通过程兄遍交邑中名士,包括名画家李流芳(字长蘅)、礼部侍郎顾梦游(字与治,江宁人)等。宋珏因慕嘉定程嘉燧、李流芳两先生风流文采,遂迁居吴中。李流芳的垫中楼与檀园,皆是宋珏流连觞咏之处。宋珏与程嘉燧常有觞咏,程嘉燧画扇头花卉赠并题诗宋珏,诗云:“二十年前二十时,风前雨雪对花痴。如今欲画浑忘却,恰似吴侬貌荔枝。”(《画扇头花卉示宋比玉》)可见两人交游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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