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书乱如纸,不喜拣,并非我懒,而是睡前有癖——拿起哪本是哪本,翻到哪页读哪页。欢喜自在其中。 异军突起的全国先锐作家许冬林,她的文字是银碗盛雪,一片小清婉,叫人怜爱不及,啧啧叹叹,要读上几个来回。她说窗台就像一个大通铺,上面睡着一攒胖雪花。她说越老的香瓜吃来越香越嫩,她说女人要是香瓜就好了。她说万古不老的情事:很久之前,喜欢一个人。但那一场,谈得委实不够山河壮阔。只言片语,牙膏一般的那点薄荷香,每天纸上涂一点,只一点点。仿佛发了狠,要谈一辈子的。你觉得这话是说你的从前,还是现在,我想一定合拍你时而骨感的心,我们难免不被她感怀。 一个自称粗旷如柴的胖子哥,他叫南在南方,只要你看书翻报,随便在街头拎本时尚杂志翻几页,断不会落下他的。他说:桃花开了,一只胖蜜蜂,贴着瓦的炊烟像是蓝的,小河一声不吭地涨水,一堆雪坐在地上,过不了多久就不见了……他说着这些,你是否跟着想像这些跳跃的美好,你的目光是否瞬间变得柔情似水,甚至你会想到更遥远的往事,即使顿书举目,你的心中还是落满一片他笔下的美好。 读叶倾城很多年了,我要说一直读她的文字长大,她一定不高兴,哪有作家希望自己被说老。她的文字碧浪轻漾,深美如湖,不是情窦初开,也非闺怨深重,是结了婚的女子,剥去少时的青涩,好像简单地直奔柴米油盐,可掩卷后分明感觉是岁月的良暖,人生能有什么比温饱还更重要呢。 诗人杜甫总结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后人不说他是“吹牛哥”,我料想他真是读书破万,下笔才会如斯卓著有神,而我们只是读着他的一点浅意,比如我,不过只是一些四散的豆腐块,相形见绌,捉襟见肘,一切尚在途中,但也不必卑微,好在我们还有足够的青春赶路。我想,阅读是一种遇见吧,是一颗灵魂和一群灵魂的遇见,是写的灵魂和读的灵魂的遇见。这样的遇见,一定还会磨擦出一些火花,比如捧书痴笑,对书泪垂,比如掩卷也难掩胸中的起伏,这样的遇见,是彼隔千里,近在咫尺的遇见,是再远也不成距离的遇见,因为我们的心中都有过一场场的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