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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家庭的瓦解
——读《爱孩子的男人》
【发布日期:2014-04-18】 【来源:】 【阅读:次】【作者:林颐】
    澳大利亚作家,克里斯蒂娜·斯台德,曾经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爱孩子的男人》是她的代表作,入选《时代》杂志百年百佳英文小说,被评价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文学成就之一”。
    在《爱孩子的男人》中,克里斯蒂娜塑造了一个热爱孩子的父亲形象——萨姆。他性格乐天、和颜悦色、慷慨大度,他对自己的家庭、尤其是亲子关系有着光明美好的理想构思,然而随着小说的进展,读者渐渐感受到的,是弥漫在波利特家族的令人窒息的腐臭的空气,让处于其中的家庭成员们深陷沼泽难以自拔。
    萨姆喜欢跟孩子们玩,和他们说话、讲故事、做游戏,孩子们钦佩萨姆,也喜欢跟萨姆玩。“他说的每一个字,孩子们都听,因为他们从摇篮起,就接受了这样的训练。”他跟他们说话时,“用那种低沉的、嗡嗡的、好似大提琴的声音,脸上带着开始唱赞美诗或挽歌时那种温柔、慈爱的神情”;他讲的话“带着一种暗示的嗡嗡声,它迷惑了紧绷着脸的耳朵警卫,直接进入了他们酥软下来的大脑中”。对于孩子们的信仰和崇拜,萨姆欣喜而满意:“孩子不就是因为有他作楷模,知道他一贯正确、忠诚而且理解人,才幸福而又健康,像野草一样在生长吗?”
    萨姆对生孩子有着病态的渴望。孩子就像湿乎乎的黏土,可以按照他的意愿糅合塑造。他更喜欢幼儿,大孩子则让他遭受挫折。路易,萨姆的大女儿,她是所有孩子中最清醒、最痛苦的一个。路易沉默寡言、笨拙敏感,她是孩子们嘲笑的对象。“就要把她气疯。”萨姆调皮地眨眼,于是所有的小脸蛋都朝路易转了过来。“路路气得像只大黄蜂。”孩子们洋洋得意地尖叫。路易试图在家庭之外寻找温暖,但是她的父亲很快插入了,萨姆邀请了路易的好友克莱尔、还有老师艾登小姐,萨姆用他文质彬彬、略带调侃的说话风格,让路易在他人的感觉里成为了小丑。
    萨姆的妻子亨妮,邋遢、疲惫、脾气暴躁。这个生了很多孩子的女人,把自己的一辈子消耗在无休止的家务劳作,以及必须绞尽脑汁偿还的家庭债务之中。萨姆对亨妮的付出视而不见,反而说她挥霍铺张,对亨妮什么脏话都骂得出口。后来,萨姆失去工作,全家住在破房子里,家境日益困窘。萨姆把一切归之于亨妮的持家无方,夫妻经常怒骂对打。
    小说的最后,路易给萨姆准备了毒药,亨妮却吃了那杯氰化物。亨妮选择以死亡来解脱。路易离家出走。其他的孩子,厄尼、埃维、小萨姆、双胞胎、婴儿查皮,他们也终有一天会长大,这个道德家、无神论者、空想家、正人君子、感伤主义者、民主主义者、理想主义者萨姆,他所建立的“家庭乌托邦”正在分崩离析。
    《爱孩子的男人》不是一部令人愉快的小说,它出自文坛“黑暗之星”克里斯蒂娜·斯台德之手,它让男人沮丧,“我该怎么扮演我的父亲角色?”它让女人对自己在家庭中所处的位置产生怀疑,它让孩子的天真变得残酷无情,它几乎让每一个人都能从中发现自己的生活印记和隐约的黑暗想法。但是,它毫无疑问是一部伟大的、揭示人性的作品。它在令人颤栗的同时,发人深思。
    著名作家安吉拉·卡特评价这部小说:“拒绝启蒙和引导,以无与伦比的复杂性和不可动摇的酷烈复原我们对世界的完整感觉。”世界的丰富性来源于构成这个世界的人的多样性。虽然《爱孩子的男人》这部小说放大了个例的特殊性,但它也代表了家庭生活的普遍境遇。
    如果说受大众欢迎的《爸爸去哪儿了》,聚焦了亲子关系的温暖、正面,那么,不那么讨人喜欢的《爱孩子的男人》,则是硬币的另一面,它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揭示了父辈威权的瓦解,用“好爸爸”毁掉家庭的特例来让父母警醒,我们孜孜以求的对孩子的教育方式,是否是意图将父母的理想投映于孩子身上,甚至借此控制孩子的生活,刻意营造出的“乌托邦”家庭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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