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翻看徐国雄的写生作品集《寻找美丽山村》之初，书中似曾相识的场景，使我脑中冒出这句“他的美丽你我没有”，并一直萦绕于心。 徐国雄《寻找美丽山村》第一集用照片和国画并列对照的形式，向读者和观众呈现了福建仙游、永春、德化三县与主流媒体极力渲染的几大战役跨越发展大拆大建场面截然相反的情节，画作流露着淡淡的哀愁、深沉的忧郁和风清气爽的遐思，照片虽没有“摄影家”们那么讲究和专业，却有文人特有的随意和思考。徐国雄不可能具有政治敏感性，也不怀趋奉之心，但他的近年创作正合中央建设生态文明的远大战略决策。这种契合并非偶然，而是艺术家对社会对人生不可或缺的悲悯之心所决定的，古人所谓“天人合一”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实践检验真理，当然也检验文学与艺术，或且叫实践检验文艺作品的优劣。2011年，徐国雄同样风格的作品《吾乡吾土》在第四届全国青年美术展览中夺冠；近日，他的《寻找失去的记忆》入展难度极高的十二届全国美展。 回到题目。这里的“你”是莆田老市长吴建华，“我”自然是我郑国贤 。看到仙游永春德化山村，我就想起了那次对话，那是在德化，退休后的吴市长第一次参加“走进八闽县域”采风。坐在去石牛山的二号面包车与我相邻的座位上（以他的资格本可以坐为厅级老领导安排的一号中巴的），他说：“你比我好啊！你看你都出来那么多作品，而我……”我把这话回家跟老婆说，老婆叫起来：“他这是蒙你呢！因为没给你提拔，才这样跟你说的，你还得意啊？”我想也有这点意思，“但他说了啊，换别人才不这样说呢。没提拔你也不欠你的啊，他毕竟是忠厚之人！”我想，他不但忠厚，还对文学一片痴情，充满敬畏。这点对作家艺术家极为重要。 在采风团里，除了我，其他人都叫他吴厅长——他退休前是农业厅长。由厅长我想起多年前听来的一段经典对话，一对大学同窗临近退休的对话：厅长对作家说：“老同学啊，我搞了一辈子行政退休后啥都不行，我想就当个作家吧！长篇小说不行，就写散文诗词吧！”作家回答：“老厅长啊，我写了一辈子脑筋僵硬江郎才尽，退休后就想当厅长，如编制有限，给个主席会长也行啊！”这真叫做缺啥补啥。 要混个厅长和作家都不容易。如何当个厅长，我的话不具权威性，甚至连参考价值都没有；当个作家，朋友的话可资品鉴。年青成名的周长赋说，“文学艺术创作，那是生命在燃烧啊！”因而他每一部作品的完成都伴随着一场重病，夫人阿英焦急之中都说，“不写了，不写了，给再多的钱也不要了，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我常以此话来评判作品和作者：没有生命泉水滋养和灵魂跃动的所谓“作品”都是垃圾！久之也觉有偏颇：并非所有生命的燃烧都产生艺术啊！不少生命的燃烧熄灭之后只剩灰烬随风飘散，而疯子的喊叫也是生命在燃烧呀！ 我把距今百年的陈天华宋教仁的例子对长赋说了，他怆然无语。 那次与吴市长沿着德化的山间公路向石牛山驰行，沿途的风景就是徐国雄笔下美丽的山村，但我们没有在任何一处稍停片刻，车队的行程是被前头的警车规定好的，人就像电脑一样被预先编好了程序，只有一个最高峰处“最美的风景”。没有谁不让掀开窗帘欣赏车外的山村，只是车内人的心灵都已长了坚硬的壳或坚韧的膜，那是现实长年累月的磨砺催生的结果。因而你我无法感知徐国雄的美丽。前述那位传说中的厅长，可能真的写出散文和诗词，更可能获得权威大奖闪光灯快门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但他的作品注定在书店里永远无人问津落满灰尘，这就是文坛的残酷之处。 三年前徐国雄来我们小区在朋友的画店小坐，遇到我表示要送画。我指着他的作品的一角说，就要这一块吧！隔一周他送来了，题名《暮牧图》：暮色如铅厚重，殷红的晚霞把纤细的树和山坡都浸红了，瘦的农人和瘦的羊迈着欢快的步伐匆匆向隐在画面外的家走去…… 来不及等我说个谢，他说“孩子快放学了，我得去接”就走了。我对他的家世和履历一无所知，好在已有翁振新教授、仇春霞研究员和麦冬编辑各个侧面的介绍，至于从我的角度看徐国雄的人生与作品，假以时日，那当是另一篇文章的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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