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古炉》后记这样描述:“脚蹬实地才能跃起,任何现代主义的艺术都是建立在扎实的写实功力之上的。”诚然,书法创作也同样需要类似的写实功夫。 书法创作之于我,更乐意于寻常信手书写。它远离创作的着意与经心,径情遂性,笔生雅气,韵自天成。这样情景之下,笔端诉说的是最为真实而恳切的艺术话语,如同摘掉面具摊晾出最原先的表情。 我对书法理论有着莫名的好感。但理论的成色到底是灰的,晦涩、寡淡。没有创作实践,许多美好的想法将形同深冬的京华,蚀骨的冰冷会让诸多夏秋间丰姿卓约的青翠消蚀成丑陋的枯萎。书法家在理论与创作实践两端上,偏执于一端者,到底尚有欠缺。我对创作未曾懈怠过,既便在我栖贫自淡的攻读博士学位期间,论文“压力山大”,清高勤苦的写作中,简陋书柜里那枚精致的狼尖也未曾不温和润泽着,不忍离手。我坚守创作的热情和渴求,执意去突破习以为常的结字模式和庸常的书法构成关系。这样做,虽有相当的难度,却为丰富变化自身的书法语言作了积极的铺垫。在创作有了一段时日之后,适时“换笔”,当然,不是简单地换枝毛笔书写,而是用另一种书写运笔的方式,去变换那段时间来已然沉积下来的习惯性的书写方法及模式,通过适度调整来适应并改变成另一种写法进行创作,好让自己的字法、笔法活脱,作品的章法、格调、气息等都相应得到不同程度的调整、推进。我至今敬重那些基于书法理论研究与思考之上的效力创作,对那些优游于创作与理论之间的真正学者书家尤为仰慕。意欲藉此为目标,来激发并提升自我认识、把握传统的能力,希冀着在不断对理论的悉知觉悟下,我的书法创作与理论,能够相互提携,互为襄助,水涨而船高。 书法创作,贵在创新,难于创新。创新意味独立,鹤立鸡群,它需要异乎寻常的面目,但这一切又谈何容易。赵之谦所谓“独立者贵,天地极大,惟独立难求难索”,故一“面”难求。创新更需要去化野为文,化俗为雅,不断去提炼化合自我。这个“新”才独具真正的艺术生命力度和文化思想重量。大凡书法家,其整个书法创作历程未免艰难困苦。书法家毕其一生的精力,也只是对其自身书法语言的不懈探索与建构以及书法点画线条表现力的深入掘拓与操演,由此累积起丰厚的写实功底,升华为艺术信念与理想,臻于由技入道的艺术化境和诗意人生。张岱有“盖技也而进乎道”之谓,书法这门古老的技艺有道,才有前贤圣哲们 “志于道”的身体力行与“游于艺”的精神逍遥。 书法创作,正途长衢,苦心戳力。它关乎文化,需要文化的滋养。文化可以拓展书法语言的表现空间,丰富书法语言的表现情调,进而使书法的共享面不断扩大。远离文化,让诗意游离书法本体,创作只能是干巴巴的笔墨形式或且是没有文化含量的技术操作。书法创作也重在自省,在自省中,使实践的轮毂在行进中得到不时的调校,走向规圆。那么,书艺之路自然会越走越顺,行速行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