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只会以喝醉自己来表达自己对他人的情义”这是本少爷的一句诗,其中足以见之性情。没有性情的诗人不可能成为好诗人。本少爷在我的心目中如放荡的闲云野鹅,云舒云卷,旷达,潇洒,侠义,好交游,好琴声,好酒。 一边读他的诗,一边想像着他清癯的面容。窗外的北京的夜色深沉,我伸出手去,与他诗歌中伸出的那只空荡荡的手相遇,并且触摸到了同一根琴弦。面对同样的物质,我和他都有着同样的喟叹和病,不同的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表达方式,我的更莽撞直接一些,而少爷的则更飘逸灵动。 少爷是才子式写作,敏捷,飘逸,感伤,他不应该是本世的人,他应该是魏晋期间的,褪尽高冠褐袍,在竹林中醉卧裸眠,酒醒后向满目青山伸出十指,欲辩已忘言;他应该是唐朝的,有着李白的飘逸,杜甫的悲伤,孟浩然的闲适,白居易的寄情他兼而有之;他应该是北宋的壮怀激越,利剑断帛般的悲秋之声;他应该是南宋的缠绵悱恻,一管软笛吹弯了北方的河山;他是明朝的,站在后院之中,妄想从竹子里格出沉寂的天下;他是清朝的,因为无故翻书,为清风所腰斩。 而从他的诗中发现,他好像也很乐于处于这些朝代,因为你难以从他的诗辨认出当世的喧嚣和市声,偶尔的短章,也是“匆匆那年般的”发黄的老照片,是抚摸和感喟。 但难能可贵的是,他飘逸却不高蹈,他的悲伤真实地发自心肺,从不矫饰。 要哭就哭给你看,脸上是陆离的泪水;要醉就醉给你看,身体是颓丧斜倚。 从少爷的诗歌中,我能读出一颗按捺不住的渴望相遇之心。“坐爱敬亭山,相看两不厌”。他的诗歌中有因相遇而不遇迸溅出来的感伤,有相遇而遇之后的滥觞和无言。他怀旧,抚摸,而却不深陷。总是在诗歌结尾的地方,抽身而出。这样的诗是接地气而有温度的。我把它视为技巧,而这种技巧却是不着痕迹的。 少爷是孤独的。我读他的诗我心疼他的憔悴,如同心疼我自己。孤独,是因为对回声的渴盼。我曾经执拗地认为,好酒之人,多孤独之心。好酒非为酒瘾而关性情。如同少爷诗中所写:“新来瘦,非干病酒,非悲秋/人民冷笑,落泪也只是生理反应” 我不想就少爷的具体诗歌做出品评,诸多好诗,与我情气相通。和优秀的诗人不谈写法,不谈题材,不谈技巧。因为人站在那里那里就是诗,人站得多高诗就能写得多高。 和少爷在08年曾聚于北京,那次有南人请客,酒二斤,人三个。因为好像第二日就要出国,我都没来得及请少爷喝我的酒。谈到诗歌,也谈到了爱情和女人。少爷生活化的场景我至今记忆深刻。谈到一次他被女人逼问着“你还爱我么?”。他打开窗户对着天空发狂地大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凡此,50多句。 然后转脸,冷漠地面对惊骇的女人“你满意了吧?” 我认为他当时沉溺并深陷在“我爱你”的声音中,越喊越激奋,并被这种兴奋感染和鼓舞着,而使之进入一种创作状态。他近几年的诗歌,我看出了一些情绪的密码,那是论坛之后的孤寂。有无奈,有厌倦。而这些都是因为爱。尽管这种爱也是疲倦的。 因为爱,少爷注定要孤独。所以他借助酒和诗,他把这种孤独从身边沸腾的生活,推向了远方的山林,寺庙,经幡,以及更远的地方处吹来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