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述冬多寒残、严酷、凄苦,但细寻之,仍有不少冬日胜景在词中浮现,尤其是与松、竹并称“岁寒三友”的梅,更是在宋词中处处绽放、俯拾可见,读之给人齿颊含香感。在这个清冷的冬日,于香茶氤氲中品赏宋词,自是人生乐事。 “雪后疏梅,时见两三花。比着桃源溪上路,风景好,不争多。”辛弃疾这阕词胜在意境清丽,短短几句尽得“踏雪寻梅”的风流雅致。雪后,几枝红梅初绽,堪称苍茫中的一缕亮色,虽值隆冬时节,读到此句,仍觉心头涌起融融暖意。 梅花清姿神韵又有凌寒傲冬之性,宋词中多有颂其抗寒斗争精神的佳句。贺铸有词云:“心蹙黄金缕,梢垂白玉团。孤芳不怕雪霜寒,先向百花头上探春。”梅花黄蕊白瓣,不惧严寒霜雪,在百花之先初开探春。“山畔小池台,曾记幽人着意栽。乱石参差春至晚,徘徊。素景冲寒却自开。”叶梦得此词说的是山脚下小池塘旁,乱石中一树梅花,在严寒中独自盛开,歌颂了梅花不混于尘俗、挺立于冰霜、送香于人间的高洁品格。 梅花品性高洁,被誉为“花中气节最高坚”,宋代词人常以梅衬托自身的气节操守。“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严酷冬日,群芳凋残,唯梅傲然怒放,将梅的精神气节刻画得淋漓尽致。在这里,陆游以梅自喻,表现出了词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情操。 在李清照笔下,梅花尤其缠绵悱恻。有风流蕴藉的,“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将梅花与美人脸相比,顿显意趣。也有凄婉哀怨的,“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丈夫赵明诚逝后,词人飘零流离,再不复有当年赏梅的闲情雅致,细端寒梅,抚往追昔,泪湿衣裳,此词读来真切感人。 说起写梅高手,怎可少了以梅为妻的林逋。“冰清霜洁,昨夜梅花发。甚处玉龙三弄,声摇动、枝头月。梦绝金兽,晓寒兰烬灭。要卷珠帘清赏,且莫扫、阶前雪。”在这清冷的月夜,梅花正斗雪开放,笛声奏起《梅花三弄》,连枝头的明月都被打动,似乎要飘摇起舞了。好不容易熬过寒夜,天色拂晓以后,词人卷起珠帘急欲赏梅,还特意叮嘱家人不要扫去台阶上的积雪,而要这红梅、白雪相映成趣,俨然一个“冰清霜洁”的曼妙世界。 读到此处,惊觉不知何时,窗外飘起雪来。赏读梅词,让人逸兴遄飞,冬天似乎也不是那么冷了,让人直想乘兴出门,观雪赏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