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绦，字约子，自号百衲居士，别号无为子，兴化军仙游县连江里人，官至徽猷阁待制。其父蔡京，字元长，熙宁三年（1070）进士，历仕神宗、哲宗、徽宗诸朝，官至尚书左仆射（宰相），封鲁国公；其叔父蔡卞，字元度，熙宁三年（1070）与兄蔡京同登进士第，官至尚书左丞、知枢密院（宰执）；其兄蔡攸，字居安，崇宁三年（1104）恩赐进士，官至少师、领枢密院（宰执），封英国公；其兄蔡斟字酌 ，大观三年（1109）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兼侍讲。蔡绦是蔡京的季子，最受钟爱。 《宋史·蔡京传》记载：“宣和六年（1124），再起领三省。（蔡）京至是四当国，目昏 不能事事，悉决于季子（蔡）绦。凡（蔡）京所判，皆（蔡）绦为之，且代（蔡）京入奏。…… 钦宗即位，边遽日急，（蔡）京尽室南下，为自全计。天下罪（蔡）京为六贼之首，侍御史孙觌等始极疏其奸恶，乃以秘书监分司南京，连贬崇信、庆远军节度副使，衡州安置，又徙韶、儋二州。行至潭州（今湖南湘潭）死，年八十。……子八人，（蔡）攸、（蔡） 伏诛，（蔡）绦流白州（今广西博白）死。” 绍兴（ 1131—1162年）末尚在谪所。著有《国史后补》 《北征纪实》 《铁围山丛谈》 《西清诗话》及《蔡百衲诗评》等。 《西清诗话》又名《金玉诗话》 ，蔡绦著，三卷，今存残本一卷。《西清诗话》现存的版本有《说郛》本、《古今说部丛书》四集本，以及郭绍虞《宋诗话辑佚》本等。该书一直到明代时，尚不甚流传。见于诸家著录者，卷数参差，规模各异。罗根泽据《苕溪渔隐丛话》 《诗话总龟》等十六种载籍分别辑出，得一百零七条。郭绍虞亦采诸书得一百一十二条。另《金玉诗话》十条，考其条目内容，系《西清诗话》所出。则《金玉诗话》实《西清诗话》之别称。《直斋书录解题》著录于集部文史类，《宋史·艺文志》著录于集类文史类。 曾敏行《独醒杂志》卷二云：“（蔡）绦为徽猷阁待制时，作《西清诗话》一编，多载元佑诸公诗词。未几，臣寮论列，以为（蔡）绦所为私文，专以苏轼、黄庭坚为本，有误天下学术，遂落职勒停。” 据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二，蔡绦落职在宣和五年(1123)，说明蔡绦学术观点不同其父蔡京，有独立见解。《西清诗话》是闽人所著较早的一部诗话，不应因人废言。自元佑党禁之后，苏（轼）、黄（庭坚）之学与王荆公（安石）之学势如水火，互不相容。他于《诗话》中论及苏、黄及王安石，未见有明显的竞争偏见，故作贬抑，并独崇元佑之学，可谓是一大特点。 崇宁二年（1103），蔡京专权时，曾与尚书左丞赵挺之等人一起掀起一场以禁毁苏轼、黄庭坚等人著作为主的“崇宁书禁” 。但蔡、赵二人却没想到，他们的儿子却是苏、黄作品的崇拜者，蔡绦甚至因此一度受到处分，赵氏父子则因此失和。清王士祯《池北偶谈》卷八有《蔡赵二相子》一文，将此作为一桩趣事述之如下：“蔡绦，京之子，撰《西清诗话》。宣和五年，或言（蔡）绦论议专以苏轼、黄庭坚为本，奉旨落职勒停。《后山居士集》有《与鲁直书》云：‘（赵）正夫有幼子明诚，颇好文义，每遇苏、黄半简数字，必录藏，以此失好于父。’正夫，挺之字也。蔡赵辈势能禁天下不敢习苏、黄诗文，而不能得之于其子，异哉！” 蔡绦的品行虽不足道，但其为文却与其父蔡京大异其趣。如他在诗话中称（苏）东坡“诗天才宏放，宜与日月争光，凡古人所不到，发明殆尽，万斛流泉，未为过也” ；又云“黄山谷（庭坚）诗，妙脱蹊径，言侔鬼神，无一点尘俗气” 。其所论作诗用事如“水中着盐” ，“诗家要当有情致” ，诗人贵“陶冶情物”等，如不因人废言的话，自有其借鉴之处。 《西清诗话》论诗颇有见地。如谓“作诗者陶冶物情，体会光景，必贵乎自得。”又引黄庭坚赞韩愈《宿滩》诗云：“非谙客里夜卧，饱闻此声，安能周旋妙处如此。”又如赞孟浩然诗使“洞庭空阔无际，气象雄张，旷然如在目前” ，赞杜甫咏洞庭诗“不知少陵胸中吞几云梦也” 。这些诗论，都强调诗人要有生活体验和真情实感，要能写形传神。该书又称：“作诗用事要如禅家语，水中着盐，饮水乃知盐味。”此论虽非蔡氏首倡，却涉及诗歌艺术特点，强调诗应含蓄、耐人寻味。又对“百首如一首，卷初如卷终”表示了讥议，指出：“大抵屑屑较量，属句平匀，不免气骨寒局。殊不知诗家要当有情致，抑扬高下，使气宏拔，快字凌纸。”这又强调了诗歌言志抒情的特点，批评了局促于遣词列句，内容贫乏，不能变态的诗风。 《西清诗话》 还强调诗歌创作的艺术个性，指出“本分家风” ，“盖不可无” 。作者认为，艺术个性源于诗人的品格和才气，所谓“格有高下，才有分限，不可强力至也” ，如李白、杜甫虽“流离困踬，意欲卑而语未尝不高” ，罗隐、贯休虽“得意于偏霸” ，“语欲高而意未尝不卑” 。结论是：“天禀自然有不能易者。”此论虽欠全面，但也涉及到创作个性的一个重要目素。他如“丹青、吟咏，妙处相资” ；“人之好恶，固自不同” ；“诗家不妨间用俗语” ；以及一些诗歌批评，都有可取之处。关于药名诗之源起，集句之盛行，亦可备诗史之考。 蔡绦著《西清诗话》时，讲究“无一字无来处”和“点铁成金” 的江西诗派仍有很大势力，虽不无受其影响，且有“点石化金” 之说，主张可“用古句模拟” ，但与江西诗派之剽袭仍有区别。他说：“杜少陵云：‘作诗用事要如禅家语，水中着盐，饮水乃知盐味。’此说诗家秘密藏也。如‘五更角鼓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人徒见凌轹造化之工，不知乃用事也。《祢衡传》 ：‘挝《渔阳操》，声悲壮。’《汉武故事》 ：‘星辰动摇，东方朔谓民劳之应。’则善用事者，系风捕影，岂有迹邪？”。 《西清诗话》是今见两宋时期莆田最早的一部诗话，南宋时颇多诗话如《渔隐丛话》 《竹庄诗话》 《诗林广记》 《全唐诗话》等等，屡见称引，足见其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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