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仁、义、礼、智、信,是中华民族的核心价值观,千百年来在中华大地一代代传承着,也是咱中国人引以自豪、奉之为圭臬的至宝。所谓忠,即忠国惠民,所谓孝,即尽其所能地事亲奉亲。柯潜,这位出生在莆田柯山的明代状元,可以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忠臣孝子,这突出表现在他所写的《陈情疏》和其他一系列的诗文之中。 所谓陈情疏,用现今的通俗语言来说,就是呈送给皇帝的申请书。那么,柯潜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向皇上递交《陈情疏》?又为什么要向皇帝递交《陈情疏》?在《陈情疏》里柯潜又写了些什么呢? 明成化四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柯潜的父亲(名“原朴”)去世 ,柯潜,“恳乞营葬”,得到皇帝的批准后,柯潜“感恩衔哀即日奔程”,“既襄事”(办完丧事后),柯潜“晨昏诣几筵奠哭”,之后,又去母亲那儿“问安视膳”。明成化六年正月初五日,柯潜的“母宜人继卒”,柯潜“踊哭几绝”!皇帝得到这个消息后,“遣官谕祭”。第二年的四月,“时祭酒员缺,久难其人”,皇帝欲诏柯潜起复为祭酒(官名)。此时此刻,柯潜仍处在“守制”阶段,按例,或者说,按规定,守制将持续三年。在这种情况下,柯潜就写了这篇《陈情疏》,“具疏辞乞终制”(即要求等到守制结束后再回去上班)。“辞甚恳切,上览而允之”。 读者朋友一定很想知道,在这篇《陈情疏》里,柯潜是如何做到“辞甚恳切”的呢?柯潜先从如何效忠入手,后又从孝与忠的关系逐步铺陈开去,其逻辑之严谨,言辞之恳切,叫人不能不折服!柯潜写道:“惟圣天子诞膺景命,抚临亿兆日,惟缉熙圣德选用才良以为制,治保邦之本以固无疆之丕基,故褒显臣,工搜扬侧陋,每勤于圣虑至如臣者,亦在轸念之中,可谓兼收并蓄待用无遗者矣。臣祗承德意揣分,奚堪早夜究图以为酬报之方者,惟有效忠焉耳也。”柯潜站在国家的最高利益的高度,为皇帝设计了一幅选人用人以图报效国家的路线图,柯潜自己“早夜究图”的就是这件事。紧接着,柯潜笔锋一转,马上阐述了“尽忠”与“尽孝”的关系,言之凿凿,令人捧腹。他说:“执亲之丧未能尽孝,而又辍弃几筵贪冒宠禄何能尽忠?在野(在民间)而知礼者,必相与訾笑曰:‘奈何乎!斯人之短丧也(意即守制未荡)’!在朝(在官方)而知礼者,必执疏而攻曰:‘夺情非令典,起复非美名也!’为史官者(历史学家)揆于礼而出曰:‘嗟呼!短丧之人坏我教也!”接着,柯潜又进一步打出悲情牌。他说:“臣以一身之微而受众喙之责,蒙垢含羞,将何以立于世乎?”接着,柯潜又从人子养亲可补而守制不可补方面来说明自己“闻命惊惶,措躬无地”的苦衷。他说:“臣又窃谓人子之养亲,苟违旷于一时犹可补于来日,及其没也,惟有祭奠尽其敬,号泣尽其哀而已。若不待终丧,遽而远去,后虽追悔,复何用其情哉?此臣所以闻命惊惶措躬无地,既蔽于己,又徇于人,累日迟留而卒不敢就道者。”接着,柯潜又奉承皇帝,说皇上一定能体察他的苦衷。他说:“恃陛下睿哲弘仁,必能体察愚衷,不责于行,不俟车之礼而宽铁钺之诛也。”紧接着,柯潜又进一步向皇帝诉苦,说自己有病,等病好了再去上班。他说:“况臣自到家忧病相仍,身体羸弱,茕茕在疚,心死形存,又兼左足风气顽麻,艰于步履,将至为世之废人矣。(注:柯潜“因遭连丧,寝苫块患左足风痹,久未平”,终于有一天因寒疾发作去世。意即,在服丧期间,孝子们要睡在地板上,终于使本来没有病的他,因“久寝苫块”而患上“左足风痹。)使臣匍匐至京惟面见颜素食,何能裨益于事以上副陛下简任之盛心哉?伏望圣慈悯臣孤衷,容臣在家医治疾病,以终三年不易之制,免短丧不孝之名,则陛下俯徇曲全之恩广大无方与天地等矣!至于终丧之日,幸而苟存余息,即当赴阙,叩谢圣恩,退而黾勉供事,竭尽悃忱以图报称于万一。臣干冒天威下情,不胜惴 俟命之至。”美哉斯文!理也凿凿,情也殷殷,意也切切!这样的一篇《陈情疏》,叫皇帝不批准也难! 柯潜的忠,不是在《陈情疏》里写写而已,而是有实际行动的。比如,柯潜在明景泰年间,曾经两次担任主考官,他自己说,“早夜尽瘁,或至废寝食。”再有,柯潜在《春闱倡和诗序》中也有这样的记载:“吾人被命入院之时,咸相戒:毋附势,毋鬻私,而于交处,亲故之厚者,或去或取一以直道裁之,未尝少置嫌疑于其间,是其为心庶乎于愧怍矣!”柯潜为自己设置了一个极高的标杆:“君子之进退贵于为世重也。”为官要做到“风清弊绝国用足而民不扰。”“静重者,取物不苟,御民不烦。” 柯潜对“孝”还有一个独到的见解。他说:“考焉者,世欲荣利人也。盖必处剧而理,任重而胜,随险夷而一,节使忠名巨伐磊落,掀天地昭灿,揭日月播之人口,传诸方册而无穷,则为父母者将曰:‘吾子贤,吾子能显我矣。’为人子者将曰:‘此吾父母之教我者,我其勉成之。’而天下之人亦将曰:‘为父母之慈,为子之孝,孰有大于此哉!’”(《寿陈母萧孺人序》)“夫人之所以为孝者,何止于思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丰其饮食,以致娱养之诚,无非孝也。然此亲存时事也,亲没而养无所复施,则唯有思而已。为衰、为忌、为 ,皆生于思也。志焉继之,事焉述之,遗言焉而服行之,思之至也。思之至则亲虽没而存,亲虽不获养而犹养也。窃尝观夫事亲之孝盖天理,民彝之根于心,历古今不变而不可磨灭者。”(《金牛思阡诗序》) 柯潜对“忠”与“孝”还有个综合性的阐析。他说:“忠孝,人之大节,不难于其始,而难于其终。五十而思,九十而谨侯度古之人已稀阔矣,况后世乎?君居家事亲笃于孝,移而为殉国之忠,声誉奕奕驰四外,有其始也。兹而受命恩报而痛念父母不获生,被恩宠,推其意将不替于其终欤?”(《赠监察御史宗君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