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说:“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大自然周而复始地演绎四季,动植物也随之变换着各自的生命季节。 冰雪覆盖的北极圈,生存着一种地衣,这种藻类和真菌组合的植物:每年生长期只有两个多月,其它时间都用休眠来抵御严寒。 田鼠和水獭的习性相似,夏秋时节,它们几乎时无消闲,总是忙忙碌碌寻找食物,并储备在洞穴中。当寒风凛冽、雪花飘舞时,它们开始闲适养息,在洞中美美地享受不愁吃喝的日子。植物动物都有生命季节,不论环境如何恶劣,会用自己的方式适应生存、享受舒适。 但是,如今许多人的生命已没了季节,在激烈竞争中,每天万务缠身、高度紧张、压力巨大,似超负荷承重的千斤顶,随时有垮下来的危险。 一位拥资亿万的富豪,43岁因过度劳累猝死。他生前,周围人称誉他成功的同时,也生出怜悯:他为赚钱近似拼命,不分白日黑夜,几乎没有吃饭、睡觉的时间,不论在车内、飞机上、餐厅里都能听见他处理繁杂的事务。生命没了四季,财富对他讲只是不断攀升的数字,他一单生意赚了一千万没引起激动,而一次偶然的乡村游却兴奋无比,逢时便大讲回归自然的爽快、愉悦。 繁务再多,也要留出散淡时光,事无轻重、唯人所造。让焦躁、忙碌暂时定格,走进另一种心态、环境,便可找回久违的惬意轻松。假如那位英年早逝的富豪,给自己多留些闲适光阴,去赏山观水,在大自然中养生健身,就会尽享美妙的生命季节,就可活出舒心畅顺、丰泽滋润,绝不至于过早撒手人寰。 钱钟书曾说:“日有落升、山有起伏、流有涌稳,人也须有疾缓娱闲,合其自然。”生命的四季,不必像春萌夏勃、秋熟冬蛰一样截然,只要时有所行、行有所动,哪怕一月、一周、一天分出忙闲,就不失为张弛之道。 清代诗人袁枚,曾官任知县,做一县之长应该够忙了,他却不减特殊爱好:旅游。他任职期间,给自己立个制度:每月放假七天去旅游,他做官二十余年,忙中偷闲地游遍了江、浙两省,写下大量吟咏山水名胜的诗篇。 袁枚虽有“公款旅游”之嫌,但生命季节张弛有度,心态怡然,乐观无忧,换来体魄强健,80岁仍能徒步登山,身轻步稳。而袁枚邻县的县令邱成顾是个“工作狂”:治河筑坝、屯田垦荒、建寺修庙,每项繁务都要事必亲躬,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结果“食无饥饱、寝少足时”积劳成疾,仅活到43岁。 后人为这两位县令赋诗曰:“长足山水赋八方,年逾耄耋越平岗。缠身琐务如缢命,岁尚不惑沉夕阳。”生命的季节,是纷繁中辟出的一段恬适,浮躁中独享的一份宁静,聪慧的人,懂得时间短并非不足,是另一种有余,舍弃忙碌不是失去,而是生命意义上的长远拥有。 人来世间就注定要离去,来与离是一段时光,消费时光的筹码人人平等,虽无法增减,却可把握。生命季节只需不择时间、随心所欲的一点闲暇,躺在青青草地,仰望蓝天、沐浴阳光。生命的季节不必激情四溢,也无须跻身繁华,只要清茶一盏、默阅闲章,静心清梦,营造出疾缓有度的似水流年,享受生活的丰富缤纷、轻松愉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