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书缘起于1981年5月，我离开福清北郊的莆田地区理论大专班，分配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北高公社干部。盛夏炎炎，青年干部没什么事干，我被指定下乡东风大队，即本书东风建筑公司董事长陈凤耀的家乡。大队支书就叫“东风喜”，可见在当地的深刻影响了。东风喜的女儿都与我年龄相仿，因而，他忙他的，从不叫我协助他什么事。我每天很早就回公社，晚饭后就等着看当时每晚必做的古装莆仙戏，公社干部不用买票，且我们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住在礼堂入口上面的招待所中。 公社筹备召开团代会，办公室文书林文光拟当团委书记。不知他从哪一点看出我是几个大学生中的“笔杆子”，就把别人已写的工作报告交给我，参考其他材料重写了一遍。从省委党校学习回来的公社党委书记看了我写的报告，决定让我当团委副书记。他带着提议报告到县委组织部，部长告诉他：“郑国贤是我们的人，放下去锻炼几个月，马上就调回来的”。 书记失望地回到北高，请我喝了一顿酒，只得把我放走了。 我以为北高之缘就此为止了，哪想到，三年之后，中央实行领导干部“四化”的政策迅速全面铺开，一大批“四化”干部被派往基层任职。我第二拨被决定任北高乡副乡长，但拟任忠门乡副乡长认为忠门条件最差，找了县委领导，据说当时的县委书记还为此发了火，但还是把忠门、北高两个副乡长作了对调。这样，我就去忠门当了三年副乡长，与忠门结下了不解之缘。如今走在街上，经常有人把忠门的人和事告诉我，把我当忠门人。互联网上更是如此看我。始信冥冥之中命运女神的神秘与玄妙。 也是真有缘啊，林文光同时被任命为忠门乡党委副书记，还约定时间从北高来到莆田城，开了介绍信与我一起去忠门乡报到。一年后，林文光升任乡长。再两年，我离开忠门；林文光继续在忠门当了一届镇长。 十多年后，已是莆田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的蔡键恒（林文光的儿子）惊讶地发现：仅当了三年副乡长的郑国贤比当了六年镇长的父亲名声大多了——无论在忠门或是在莆田市。究其原因，不是郑国贤在忠门有什么不得了的政绩，而是写了一本《忠门人走天下》（即《漂泊的家园》）。 从此，蔡键恒建立起一种“文化自觉”：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官不在大，有为则名。因而更自觉地投身于文化建设之中。 他是当代《莆田县志》和《爱我莆田》丛书副主编。但现在编书风气极坏，编委会编辑部“人口众多”，读者很难弄清书是谁编的，因而根本不看署名。上述两书他是付出极大心血与精力的，但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 在编县志之前，他去中国人民大学历史系进修两年方志专业，老师都是北大和人大史志方面的顶级专家。 在京进修时，故乡父老兄弟几十年来走过的独特道路、命运的起伏跌宕他常常萦绕于怀。除了对莆田民俗的探究外，更多的是对北高打金这一“无中生有”的行业渊源的思考。他认为，北高人出门打金，早在唐代就有存在的可能性，这与北高两面濒海，美兰古渡口的独特位置有关。明代当地人渡海出洋已有确证，上世纪末冲绳两批人来竹庄和栏山认祖，称其祖先从这里迁居琉球群岛，本姓翁和陈。既然能东渡去琉球，更可以南渡去南洋群岛。 种种迹象表明，莆田只是中原汉民迁徙的中途站。黄河流域的人们到了莆田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向大海继续扬帆起航，追寻生命更壮丽的图景，如今冲绳、潮汕、雷州、海南以及东南亚各国的莆田移民就是明证，美兰古渡口就是他们的出发地之一。因而，这里也就成了天下黄金珠宝商的故乡。蔡键恒认为，张国王的曾祖张阿罕当年从这里南下香港、北上上海，绝不是孤身一人的特例，肯定有别的乡人，只不过都湮没在茫茫岁月的风烟之中……蔡键恒总结道：北高人的黄金路前后经历三个阶段：一是“文革”及以前，以张氏的金镶玉传承和以叶先锋为代表的艺人在莆田的零星加工业，把传统工艺保留住使之不失传。二是改革开放后，亲带亲、户带户向全国各地大规模的走街串巷，他们不畏艰辛、长途跋涉，在党的富民政策的激励下，尽管困难重重，但勇于突破和创新，赢得了从求生存到大发展的商机。三是1993年后，遍布全国的北高人，从盘店租店加工、承包银行专柜，到买店铺建网络，打出自己的品牌，建设自己的珠宝城（在建和已建成六安、郑州、北京和北高五座）。据估算，北高人在全国各地开的珠宝店（含自营店和加盟店）达两万家，其中拥有省级以上知名品牌的就有七十多个。 他的内亲外戚，除了父母、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从事公职外，其余近百人一直都在金银珠宝行业。本书《茶城普洱》传主叶金扬，就是他表哥。 蔡键恒一直想把北高人的创业历程写成一部书，以为子孙后代留下先人艰辛创业的形象记录。2001年夏天，他与时任北高书记范伯金带我飞赴新疆，在乌鲁木齐、哈密和喀什采访了三位北高人。回莆后莆田县撤消，人事变动，计划只好取消。2010年，他推荐从事黄金品牌推广的郑文恩找我，希望用民间的力量促成此事。文恩带我采访了叶先锋老人，终因无法成书再次失败。 去年，北高经济社会发展促进会成立，蔡键恒受区里委派担任促进会秘书长，在陈凤耀会长的有力支持下终于成就了这本书。同时，发动本书传主们捐资支持北高的卫生事业，在北高卫生院建成了国医馆，支持莆田学院附属医院北高籍医生每周六回乡为乡亲们诊病，使北高患者在家门口享受三甲医院的专家服务。 作者在前往全国各地的采访过程中，受到了各位传主热情周到的接待，在此一并致以诚挚的谢意。 《湄洲日报》摄影部副主任蔡昊十年前为我拍了张工作照，我把它用在三本书上。如今岁月流逝，容颜老矣，不敢再用旧照欺骗读者。遂电话邀他来家再拍照片以作本书之用。他冒着酷暑前来，仅用了十来分钟就拍出几十张，足见手段已相当成熟，更可喜的是人也成熟了：临走时我提起艺术劳动都是要报酬的。他答：“你能看上我就很好了。”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怆然：当年在报社，后来在文联，我都没有在任何场合给他诸如“青年摄影家”之类的称呼；再想也释然了：家不家的，都在众人的心中，而不是权力或任何机构可以赐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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