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给了我们最直接的炎热,而我们只有喟叹、唏嘘和无奈。置身漫漫长夏,大多有“长夏无尽”的无奈。仿佛整个夏天遥遥无边、漫漫无尽——山无棱,海无角,乃敢与君绝。 虽然“长夏无尽”,然有书陪伴,至少是对自己内心世界的一种精神补偿。记得那时我在乡镇上读初一,暑假到了,随着天气的日渐炎热,心绪也越来越烦躁。但有书可读,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我居住的教师楼,外面的黄色土墙在阳光的照射下,通体透亮却又锈迹斑斑,朽木不雕。蝉鸣愈加肆无忌惮,家在光的辐射下成为人间地狱般的蒸笼。我那时候的成绩还不错,放假之后也心里盘算着读几本书籍。那时候的语文老师曾有过一句“放假温馨提示”——“不要问有没有收获,只要你逼迫自己读书,总归有益处!”(现在想来都醍醐灌顶)于是,饥不择书,随手抓起一本,一看是《老残游记》,可惜的是我并没有真正读下去。老残,顾名思义“残疾”“凄惨”,一看才知是叫“老残”并非残疾,而是以摇串铃的江湖郎中。对着这一本并不算厚的书籍,我犹豫彷徨了很久,随便翻阅了几页,便因为文言文功底而走心虐心地草率翻过,囫囵吞枣。只知老残的逍遥人生,忽略了“游记”揭示的官场黑幕。此时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睡意,然后再拿出一本《废都》,也许是叶公好龙,看不懂文言的,就看白话文的吧。而且我清楚地记得这是当时的一本禁书。官场的腐败离我千山万水,我只能隔靴搔痒。记起老师的“逼迫”二字,硬着头皮看了十多页,虽俨然昏头昏脑,依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众所周知,《废都》乃贾平凹的名作,我真是可遇不可求,得来全不费工夫。时间仿佛凝固了,外面的蝉鸣和炎热分别从视听和空间上围剿了弱不禁风的我。读着读着,《废都》中的色情描写让稚嫩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庄之蝶和几位女性的情感纠结,在大量的赤裸的色情描写中,将我带入了人生的至美的一条净土。也许从那时起,“性心理”正在充盈着我饥渴而孱弱的心灵。 就这样,我像一只望梅止渴的书虫,在那个暑期,在那个乡镇,以及在后来的读书中,成为一首无法复制的“样板戏”。一直爱听黄阅深情款款的《折子戏》: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把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我想:我曾经膜拜的不就是那个像唱着折子戏一样读着圣贤书的“自己”吗?虽然没有脂粉的艳丽,却拥有最动情的演绎! 那个夏天的童年就这样悄悄过去了。而现在,读书俨然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件事。年近不惑的年龄,依然拥有一颗喜爱阅读的童心,应该归功于那个炎热的夏季,那个混沌般的下午。时间是把杀猪刀,将炎热的夏季抛弃,而读书的意境,却隽永得可以旧梦重温、染指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