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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文人眼中的荔枝
【发布日期:2017-06-20】 【来源:】 【阅读:次】【作者:曾美香】
蔡襄《荔枝谱》约成书于公元1059年,是我国古代第一部荔枝农学专着,此时离最早记载荔枝的文献即汉代司马相如的《上林赋》,已有一千一百多年历史。经过蔡襄的大力推广,特别是他在福州、泉州从政期间的推广种植,到了清代出现了“枫亭荔枝甲天下,弥山被野,婆娑可爱”(清·《小琉球漫志》)的盛况,与福州大义渡至临漳沿途植松七百里(《莆阳比事》卷四:“蔡襄漕本路,自大义渡抵临漳,夹道植松七百里,郭公甫歌曰:‘六月行人不知暑,千古万古摇清风。’闽人刻碑颂德,官禁剪伐,载于令甲云。”)相互辉映。
  从唐末杜牧《过华清池》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开始,荔枝成了历代不少文人笔下感时喟世、借古喻今的对象,而蔡襄本人与《荔枝谱》的魅力,也是文人们提笔不忘的主题。本文试从历代文人诗歌笔记里,探寻蔡襄与《荔枝谱》的文风政绩对后世文人的影响。
  抒发爱国爱民与励志图强的胸怀
  南宋名相、诗人陈俊卿,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与同乡黄公度分夺状元、榜眼,他在殿试后朝廷盛宴上回答宋高宗皇帝的“为何兴化军‘扮榆未五里,魁亚占双标’?”,如此说道:“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陈俊卿的“松柏与勤奋结合论”激励了世代莆田“学优则仕”的莘莘学子。同时也是对蔡襄少年时代攻读于塔斗山所作的《吟松诗》一诗的完美诠释:“谁种青松在塔西,塔高松矮不相齐。世人莫道青松小,他日松高塔又低。”诗人陈俊卿在《共乐亭》一诗中写道:“共乐台前花木深,登临当暑豁衣襟。红垂荔子千家熟,翠拥       十亩阴。老退已寻居士服,清欢时伴醉翁吟。凭栏四望丰年稼,差慰平生忧国心。”( 《八闽通志》卷八十四 词翰 兴化府题咏)作为土生土长的莆田人,出入仕途的陈俊卿,不论是年少求功名、刻苦读书,还是官场隐退、告老归乡,每每见到房前屋后茂密的荔枝林,自然会想起同乡北宋名臣蔡襄的生平事迹与农学奇书《荔枝谱》。蔡襄一身浩然正气的人格与为国为民的累累政绩对莆田历代仕人们的影响是深刻的,入则治国平天下,出亦修身不敢忘忧国。
  南宋名臣、爱国诗人王十朋路过莆田时,特意寻访瞻仰了庆历名臣蔡襄的故居。他见到莆田一带荔林处处挂玛瑙,瓜果飘香。而且蔡襄在任期间于福莆泉官道上种植的青松也已蔚然成林,郁郁葱葱,惠风清凉。于是诗人在《过蔡忠惠故居》一诗中赞美蔡襄故里的盛景:“怀章南过蔡公乡,驻马遥瞻数仞墙。丹荔株株径品藻,乔松叶叶惠清凉。四贤诗出人增气,三谏章成国有光。真是济川三昧手,清源游戏作虹梁。” (《八闽通志》卷八十四 词翰 兴化府题咏)他更是盛赞蔡襄清正廉洁、不畏权谋、勇于直言的高尚品格和勤政为民、惠民爱民的伟大精神。
  仕途归隐后世外桃源生活的憧憬
  宋代杨胐的《题荔枝轩》云:“曾观荔枝图,几费丹青妆。能红能紫亦能绿,不能写得天然香。曾读《荔枝谱》,品品堪第一。较量滋味论高低,大抵闻名不如实。我疑真宰推化工,安排百果分番红。杏梅桃李不足数,先教碌碌随春风。锦囊玉液相浑沦,百果让作东南元。别有真香与真色,一时分付荔枝轩。”(《八闽通志》卷八十二 词翰 福州府题咏),明代喻政主修的万历《福州府志》卷七十四《杂事志三·寺观》记载:“闽侯官县城外,玉泉寺,在万安桥西。唐建,宋景佑二年重建,有荔枝轩”。作者从荔枝的画影图形开始,就已经被荔枝的可爱勾动地馋虫直涌,再品读蔡襄《荔枝谱》,认识加深刻,品尝之心蠢蠢欲动,等吃到了玉泉寺荔枝轩的荔枝之后,得偿所愿,一时惊为天果,独爱了荔枝。初看这是一篇中国古代荔枝国画作品的赏评,也是《荔枝谱》的实践与体验,更是美食推介小品。只是诗中杨氏品尝的是生长在福州的荔枝,若是有再吃到蔡襄故里的陈紫等名品,恐怕就不是“一时分付荔枝轩”了。再看诗中提到的荔枝轩所在处——玉泉寺,那不是普通山野的农家村居,也不是斜阳偏照的乌衣巷陌,而是那个可与“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相媲美的闲云野鹤之境,《全唐诗》卷673周朴的《宿玉泉寺》诗云:“野寺度残夏,空房欲暮时。夜听猿不睡,秋思客先知。竹迥烟生薄,山高月上迟。又登尘路去,难与老僧期。”诗人在玉泉寺的荔枝轩初尝荔枝的“锦囊玉液”,感受的不仅仅是舌尖味蕾的清凉美好,更多的是对出仕有所作为的胸怀和功成身退后世外闲适生活的憧憬吧!
  借古讽今,表达忧国忧民情怀
  苏轼遭贬岭南喜爱荔枝,却又作《荔枝叹》:“十里一置飞尘灰,五里一堠兵火催。颠坑仆谷相枕藉,知是荔枝龙眼来。飞车跨山鹘横海,风枝露叶如新采。
  宫中美人一破颜,惊尘溅血流千载。永元荔枝来交州,天宝岁贡取之涪。至今欲食林甫肉,无人举觞酹伯游。我愿天公怜赤子,莫生尤物为疮   。雨顺风调百谷登,民不饥寒为上瑞。君不见,武夷溪边粟粒芽,前丁后蔡相宠加。争新买宠各出意,今年斗品充官茶。吾君所乏岂此物,致养口体何陋耶?洛阳相君忠孝家,可怜亦进姚黄花。”
  借古讽今,苍生可悯,荔枝无罪,只有人的贪欲才是罪魁祸首。
  宋末文坛领袖莆田人刘克庄在《满江红·端午》一词中写道:“麻与麦,俱成长。蕉与荔,应来享。”写的是初夏荔枝开始上市,农家田园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此时正值端午时节,诗人怀古,又不禁发出“有累臣泽畔,感时惆怅。纵使菖蒲生九节,争如白发长千丈。但浩然一笑独醒人,空悲壮。”的忧国忧民情怀。此时离蔡襄推广庆历新政、在福州莆田泉州等地推广荔枝种植已过去一百多年,临安南宋朝廷是内忧外患,没有了前期的文功武治。诗人借《满江红·端午》一词凭吊古人的壮志豪情,抒发对时事的忧愤。
  荔枝品种论高下的无谓之争
  荔枝品种论高下的“闽粤之争”由来已久,蔡襄在《荔枝谱》中盛赞莆田的荔枝,清代地方志《续修台湾府志》卷十八之物产记载:“荔枝,兴化漳浦产者为上。”兴化即莆田。苏东坡遭贬广东惠州时也在乐观旷达、随遇而安的心态下热爱起当地的风物:“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蔡、苏二人并未对何处荔枝评头论足较高下,至于后世如清代吴应逵在《岭南荔枝谱》序中开篇即言:“荔支作谱,始于君谟(即蔡襄),后有继者,要皆闽人自夸乡土,未为定论。”似有叫嚣之嫌。苏轼以居岭南尝荔枝为荣,兴化人以本土荔枝与《荔枝谱》为傲,又有何不可呢?文人自夸也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都是对故土的恋恋深情。清代台湾诗人施士洁就在《后苏龛合集》之《寄和黄岩茂才七十自寿韵》 云:“荔枝风雅谈宗派,竿木文章付劫灰。今日鲤城逢小阮,客□□醉碧霞杯”。荔枝带给历代文人的不仅仅是感官视觉与味觉上的盛宴,更深的是中华传统文化里“真善美”与“兼济天下”的博世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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