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女儿仿佛清凉晨光,希望光芒如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 岁月不饶人,白发频添,不敢再无端揽镜,镜中平铺白雪惊心。藏起镜子,藏不住鬓边华发,不由得人不产生怨望:茂密浓黑的头发哪里去了?结实坚固的牙齿哪里去了?阳光灿烂的笑容哪里去了?在生活的漩涡里浮沉久了,逐渐觉得感慨不必多,生活对于任何感慨都不理不睬。 不喜不悲,平静的岁月流过,没有什么波澜,没有什么浪花。心中如果荡起层层涟漪,一定和牵挂有关。去而复返,是不是心底波澜漂白了青丝?涟漪轻起的水面,蓦然惊觉:十三岁的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像小鸟依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心希望她能够独自翱翔?十三个年轮是否深刻着太多的风霜? 在乡下,女儿刚满四岁就迫不及待背着小小的书包迈着小小的步子独自个逍遥去学校。带着朝霞出发,随着晚霞归来。仿佛每个生命初始慷慨地给周围的人们带来纯真的欢乐。可是,后来为什么有晶莹泪水从浅浅岁月河床里泛滥开来? 夜晚包裹着静谧村庄,两三点星光探访一大片适宜种梦的黑色土壤,悄悄把花朵和星光塞入小小的书包。一个个白天铺展丰厚清洁,蘸着日光的温度,在洁白的纸上涂抹着、描画着,横斜撇捺,花蕾一样的小手仿佛握住春天在萌发细芽之后缀上梢头的美丽;努起的红唇里吐露芳菲的消息。 女儿在身边,我就拥有了不需要远寻的欢乐。欢乐在近处,远方就有云霓存在。告别了乡下的泥沙,泥沙中潜藏的无限乐趣——告别了蚂蚁和蟋蟀,随它们去忙碌着迷失在那么花花绿绿的野草丛中。铃声响起,有一个世界——满是符号的世界在敞开。一点都不胆怯,胆怯的是我们。随光阴悠然走着,慢慢走出一缕隐隐约约的牵挂、一丝逐渐清晰的希望。 星光下,夜幕中。地不老,天不荒。一道挥不去的走动的影子,波澜心河,潋滟云朵冉冉升起的远方,在每一个清凉晨光里,在每一双清澈眼眸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