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细细品读,慢慢感受,几场无休止的雨就给这个春天划上了一道优雅的休止符。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春天就戛然而止,她一个华丽的转身,你再睁开眼,满眼就尽是夏天了。 雨是夏天的常客。它们总是由远及近由疏到密,雨势越来越大,直到把整个天空笼罩成灰蒙蒙的一片,却仍没有一点儿停雨的迹象,无休无止的,好像想一直下下去,永不停息。我站在窗前,一阵风挟裹着雨点急急地斜射进窗户,落在我裸露的皮肤上,一种凉丝丝的冰冷透入骨髓,直钻进心扉。关上窗户,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这场大雨。风,一次次恶狠狠地把雨摔在窗玻璃上,蛮横而粗鲁,又一次次瘫软颓靡着败下阵来。 在乡下,雨是有声音的。乡下一般都是瓦房,雨点小的时候,打在瓦房上,“沙沙沙……沙沙沙……”,那声音温婉而柔媚,轻柔地沁入你的心,像暖春时节耳边的轻风;雨大点的时候,长长的雨丝挟着豆大的雨点打在树叶上,瓦房上,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响着,那声音慷慨激越,如万马奔腾。对面人家的屋顶很快就湿润了。不一会儿,檐水如注,屋顶上溅起一团团白雾似的水花,那些水花汇合在一起,像一小股一小股泉水急匆匆顺着瓦沟奔涌而下,跌落在地上,再次溅起一团团白雾似的水花,水花交缠成一片片水洼,后面下来的檐水跌在水洼上,在上面跳跃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然后在地面四处蔓延流淌。乡下下雨的时候,大地真像一架大钢琴,雨点是老天灵巧的手指,轻灵演奏着一曲曲大自然的协奏曲。这样美妙的自然协奏曲,在城里是听不到的。我也曾站在城里闺蜜家的窗前听雨。那天雨下的很大,却悄无声息,大概是被楼下的喧闹声、汽车喇叭声狠狠地掩盖了。我想,有些美妙的声音,只有在静谧的地方,用宁静的心去聆听才能听出它的韵味吧? 雨一直下,不知疲倦的下了两天两夜。雨停后,院子里留下了一片银亮亮的水洼。草地上,墙角边,仿佛一夜之间就冒出星星点点的黄色、粉紫色三叶草花,在明媚的阳光下,绽开了鲜亮的花瓣。草叶经过雨水的淋浴湿润,清透而饱满,似用翡翠雕琢而成。窗外的木麻黄经过雨水的洗涤,站得更挺拔笔直了,树上的叶子更绿了,绿得葱茏,绿得逼你的眼,它轻轻摇曳着婆娑的绿叶,借以宣泄它酣饮一顿后的欢快喜悦;远处的田野,飘浮着一层绿绿的生机。空气是潮湿的,弥漫着令人心醉的芳香;泥土是潮湿的,散发着一股沁人肺腑的清新气息。窗外的一切,好像浸泡了水的绿豆芽,急切切舒展开饱满的身体,急切切蓬勃着生的强烈欲望。我想,夏天是在把春天带来的绿色生机发挥到淋漓尽致吧!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想起南宋诗人赵师秀这句诗,记忆里最温馨的画面涌上心头。小时候,老家的院子前面是一大片田野,田野中嵌着一口圆玉似的大池塘。一到夏天的晚上,雨声,蛙声,虫鸣声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也不服输似的,这样的交响曲就整夜整夜轻轻地演奏着。此情此景,现在想起来是那么的令人怀念。可小时候却根本不懂得去欣赏这雨声的曼妙,倒好像很厌烦下雨,因为一下雨,出门去玩去“野”就极不方便。不过,也有喜欢下雨的时候,那就是趁大人忙活的时候,穿上小雨靴跑到屋后的水洼处,“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提跳着双脚玩“踩雨”。当然,因为“踩雨”弄湿了裤子,没少挨母亲的责骂。 不同的境遇,有不同的感受。窗外雨声依然在响,像我真实的心跳。现在的我,很多时候是喜欢下雨的,喜欢在轻灵的雨声中,捧一本书,泡一杯菊花茶,给自己一个空间,一个安静的空间,独守一片宁静,让心灵沉静下来,纯澈如雨滴,在许多个清浅的雨天,以我朴实的生命,简单平淡却无愧于心地存在着。但我厌烦无休止的下雨天,讨厌被禁锢在一个阴晦的角落,忍受雨天湿淋淋的感觉。经历了一天接一天的漫长雨季,我会忍不住向往阳光灿烂的日子,心会随着阳光彩蝶一样地轻舞飞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