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离不开酒,人逢喜事,藉酒开怀;心头烦闷,以酒遣情;身心劳顿,饮酒活血;良辰佳日,好友相聚,推杯换盏,至于婚嫁庆吊,逢年过节,生日宴会,新居落成,店家开张等等,倘无酒助兴,宾主枯坐只是闷吃,生活中便少了一份情趣。古往今来有不少文人喜欢饮酒,诸如曹孟德、白居易、苏轼等。文人的酒是一种寄托,而饮酒更是他们对人生的一种品味。文人们既饮它的醇、烈、绵,更重要的是饮出豪气,不为怀才不遇而叹息,不为功名利禄而惆怅。一杯酒品人生沉浮,平常心造万千世界。三杯落肚,便悠然自得,唯知素琴横月,短笛听风。一幅活生生的文人与酒的悲喜爱恨情仇的生动写真。 与酒为伍且全力以赴的要算晋代“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了。他在《酒德赋》里写与酒不能须臾相离,乘鹿车,携酒浆,叫家人荷锸相随,扬言道:死便埋我。刘伶之嗜酒,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给他评个特级酒徒大概没人会反对。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挂职离去,赋《归去来》明其志,佐以《饮酒诗》,真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的酒饮的是心胸的宽广和去留无意、宠辱不惊的从容。 把酒喝出人生霸气的要数三国时曹操青梅煮酒,放眼天下论英雄,早已运筹帷幄笑傲天下了;至于酾酒临江,横槊赋诗更是英雄的一种豪迈了。 诗仙李白一生向往的是“金樽清酒斗十千”,过的是“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的寄情山水的漫游生活。据说他喝了酒以后,文思敏捷,想象力格外丰富。他一生所写的诗大多与酒有关,在民间还留下了李白晚年“酩酊捉月”而死的美丽传说。后来安徽当涂人便在李白酒醉捉月入水而死的采石矶上造了一个捉月亭,纪念这位诗仙兼酒仙。因李白饮酒放荡不羁,醉卧如龙,才有了贵妃磨墨,力士脱靴的历史趣话。他置酒会友举杯邀月诗句斗量,“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喝的又是何等的气势!喝的又是何等的洒脱!诗人的情感与文思在这一刻如同狂风暴雨势不可挡,名篇《将进酒》一挥而就。他的知心朋友杜甫诗《饮中八仙歌》曰:“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更是流露出诗仙傲视权贵的豪气了。这种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豪气与境界已非语言可以表达与阐释的了。 文人中另一位大名鼎鼎的嗜酒者也不可不提,那便是写《红楼梦》的曹雪芹。他常常与同窗好友聚饮终日,以酒助诗文。到曹雪芹晚年著《红楼梦》于黄叶村时,仍喝酒如狂。后来即使已十分穷愁潦倒,酒也是不能不喝的,“举家食粥酒常赊”就是这种窘况的写照。 当然,武人也借助酒胆以壮声威,以壮行色。如《三国演义》中“关羽温酒斩华雄”,《水浒》中“武松醉酒打猛虎”,都是人所共知的。 武人嗜酒壮烈,文人嗜酒儒雅,但过度饮酒以致乱了性子,也儒雅不起来了。汉初的东方朔就出过洋相。《芙蓉镜寓言》载:“东方朔豪纵不羁。尝醉入殿,至小遗殿上。”这位滑稽之雄的东方先生步履歪斜、带醉上殿,竟至在皇上面前撒尿,想来那场面一定是很尴尬的。 在我国书法史上,书法家与酒结下不解之缘的也不少。最著名的是每每酩酊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的张旭,时人因之称为“张颠”;还有“一日九醉”的怀素,时人称作“醉僧书”。他们往往在酒后挥笔疾书,一气呵成,于是一件件书法精品便在酒精的激发下产生了。 中国酒文化绵延二三千年而不坠,文人是支中坚力量,功不可没。老舍也曾说过“文章为命酒为魂”。林语堂先生说:喝酒最妙的境界是微醺状态,一种昏昏然飘飘然陶陶然的醉眼朦胧,但心是清醒的。 酒给了文人快乐,给了文人灵感。而文人付酒于生命,付酒于文化,付酒于情思,他们饮的酒早已随体内升腾的血液,溶化成他们生命中瑰丽的诗篇。 酒性辛辣纯净,犹如一个高尚的智者。“酒似文人骨”,我的脑海中忽然闪出这样一个比喻。愿文人都好酒且都有酒的品德,愿文人的篇篇美文如盅盅美酒,香纯满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