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他乡轰鸣喧闹的繁华市区,常常使我夜夜不能入眠,辗转反侧之际,浮上心头的总是那田野环抱、荔林相拥、小鸟鸣转、河流潺 的老家——仙游。 对故乡的思念日久弥深,于是,寻了一个机会,返乡看看。 家乡多荔树,目之所及,比比皆是。而且棵棵参天俯地,树树苍劲挺拨。倘有风起,荔林里涛声呼呼嗬嗬,响彻长空。荔果甘甜,气味浓烈,馨香沁人肺腑。 家乡的荔林风涛之声,随季节气候风向风力不同而情态各异,变化万千,十分微妙。有时如大海汹涌怒吼,有时若林中虎啸狼嗥,有时仿佛怨妇泣诉,有时恍如慈母的小夜曲。 夏夜,村民们坐在荔荫掩映的屋檐下,静听那呼呼荔林风。风涛阵阵使人心阔神怡,宠辱皆忘。生活中多少艰辛苦涩,多少烦恼恩怨,都会随那嗖嗖清风飘去,被那嗬嗬荔林风涛消融。 我是在那声声荔林风涛、阵阵荔香中喂养大的。早在孩提时候,我就同村里的孩子们光着脚丫在荔树上摸爬滚打,抓蝉掏鸟蛋,捉迷藏追麻雀。上学以后,也是边读书边与荔树作伴。一年到头,除了上学大半时日是在村后的两棵老荔树上攀爬,经常是天刚蒙蒙亮就上树,天黑以后才回家,真正是起早摸黑,披星戴月。有时天没亮独个走在荔荫下,四周阴森森凉飕飕的,甚是怕人,每当一只黄鼠狼或是一只野猫从身边窜过时,我总是吓得心惊胆颤。直至将那嗬嗬的荔林风涛听惯了,将那浓烈的荔香味闻熟了,胆子也就壮大了。我想,正是那终年不息、令人荡气回肠的荔林风涛,锤炼了我荔枝树般的意志,也充实了我的胆量,使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无所畏惧。 我在那荔荫掩蔽下的老屋里度过了梦幻般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那阵阵荔林风涛留给了太多太多的记忆,虽然艰辛的多于美好的,但每当我回味起那段梦幻般的经历时,总觉得耳边涛声依旧,使我感到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留恋,像整个身心都融化在那和谐的荔林风涛中了。 回到家乡,我又在那摇蓝曲般的荔林风涛的伴奏下,恬然入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