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是晚秋，可城里的秋，气焰还是不小的。虽说早晚微凉，可中午的太阳还是比较火辣的。这秋色，在城里算是不鲜明的。城里的四季除了气候上的变化，景色一年四季差不多，一样的车水马龙，一样的热闹喧嚣。而山里就不同了，四季皆有景，景色各不同，特别是秋天，简直就是一幅绚丽斑斓的油画。 若要说秋，童年的秋天印象最深。“霜叶红于二月花”。这个时节，老家河边的老枫树红了。秋风乍起，那高高的树上飘落片片红叶，似翩翩飞舞的蝴蝶。以至于每每在异乡看到红叶，我便不由地想起故乡，想起那瑰丽飘舞的画面。 秋天是收成的季节。家乡收稻谷的情景是那样清晰地镌刻在我的脑海里。那还是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半农耕乡村。天高云淡的秋日里，你看，一望无际的稻田金灿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金子般的温润。微风吹过，黄澄澄的谷穗儿时起时伏，翻滚着金色的波浪。乡亲们早已拾掇好收割的工具，镰刀磨利了，谷推、谷篷修好了，装稻子的大谷桶也备好了。稻秆一天天弯了腰，穗子一天天黄了。秋收的时间终于到了，乡亲们走出家门，奔向田野，“咔嚓咔嚓”在镰刀与稻秆碰撞的声音中，田野里唱响了田园交响曲。这声音多么动人，多么欢快呀！ 有时，我们也到田里去，母亲是绝不容许我们在旁边玩的。于是给每人塞一把镰刀，跟着她的脚步一行一行地割起来。割稻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先是站姿的要求，站的姿势要是不对，很容易割伤手或脚的。割时要一只手抓住稻谷的中间，另一只手把镰刀放在下面，一用力，一把稻谷就割下来了。然后，再抓再割，割它个五六把的，放在一边。然后，交叉着往上叠，叠到一定高度，就再重新叠。这样劳作下来，不出半个小时，你的腰准会直不起来了。再说稻子上有一层细毛，弄到脸上或身上会痒痒的。胆小的我还时刻担心稻丛间田垄上那无声无息钻出的小蛇。所以，多数时候我更愿意在家晒稻谷。 晒稻谷同样有一番乐趣。那时，村里只有几个公用的晒谷场。秋收时，晒谷场排起了长队。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鸭，放养式的。这时的晒谷场，鸡鸭也抢着光顾，跟人抢稻子来着。要说吃也就吃点吧，但它们是绝不安分的，它们边啄边用爪子把稻子搅得四处都是，让人看了心里直疼惜。这不，逢上周末，我们这些小孩就被派去守稻子。一根长竹条、几声吆喝，便是全部武器。一看见鸡鸭前来，立即上前大声呵斥，胆小的小鸡们怯怯跑开了。胆大的是鹅，对你的吆喝声置若惘闻，不但要吃，吃了还要抬头看看天空，瞅瞅你的反应，仿佛不把你放在眼里。于是，我们便挥舞着长竹条，虚张声势吓跑了它们。偶尔有狗来捣乱，这个办法也同样奏效。 刚割下来的稻子比较湿，因此每隔一两个小时，我们就得给稻子翻身。用谷耙把稻谷耙成一条条小沟，等沟里的地面晒干了，再翻。当然，有时我们嫌麻烦时也会用脚把稻谷勾出一条条小沟，走过稻谷时，那谷子上的细毛便痒着你的脚面，却是感觉特别的舒爽。闲时，我们坐在阴凉处聊聊天。最喜阳光明媚，最怕大雨突袭。秋天的脸总会冷不丁在午后突变。这时，我们便忙开了，拿出笤帚、簸箕，搬出箩筐。把稻谷扫成一堆，用笤帚把稻谷扫进簸箕里，再装进箩筐。装满一桶，便连忙用塑料布盖住。接着再扫再装，手忙脚乱。直到把稻子全部收进箩筐，这才松口气。若是见别人还没收完，不管是谁，准会去帮忙的。乡里乡亲的这种浓浓之情便也在这一次次秋收中加深加厚。 多年后，每回看到田里的稻子或是路边晒着的稻谷，心底总会涌出汩汩的暖意，我仿佛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和稻谷的清香。只有我知道，从童年的秋一路走来，便走进了人生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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