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小区内,老白玉兰树亭亭如盖,麻雀们觅食找寻到这里,觉得这里环境优美,便迅速把巢安在这里,从此过上安详的日子,天天无忧无虑把歌唱。清晨时分,树缝中喜鹊“栖——”的一声声长鸣,与小麻雀短促的七嘴八舌,构成了自然界最美妙的和声。有几只八哥在枇杷树上啄食熟透的枇杷果实,还不时转动脑袋,警惕地注意着四周,提防同类入侵它们的领地。突然远处传来一两声鹧鸪熟悉的叫声,听之倍感惬意,还是一如十几年前的那一个调。置身其境,谛听自然界天籁之音,妙不可言,顿觉身心俱爽。 好景不长,天空迅速阴下脸灰蒙起来。暮春时节,雨水是离人的眼泪,猝不及防。大清早,电闪雷鸣不知搅了多少人的清梦。雷声把小麻雀们吓坏了,个个用半淋湿的翅膀护着小脑袋,小家伙们哆哆嗦嗦挤在一块抱团取暖。无畏的鸽阵仍掠过灰蒙蒙的天空,保持着等同的间距,恰似空军演习,拐弯时侧翼稍微倾斜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片刻后齐刷刷安然降落鸽舍。 雷鸣前必先电闪,美丽的电光火石裂缝宛若天边撕裂,火光肆虐,能量几经释放,逾片刻,天空即开始轰隆哐当作响,那是天公发怒的巨大声音。暮春时节莆田第一场骤雨开始倾盆而下,荡涤着空中的尘埃,声势之浩大,仿佛要吞噬一切似的,疯狂的暴雨横扫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豆大雨点猛烈敲打木瓜树宽阔叶面,沙沙作响,一只白头翁来不及躲避骤雨,在雨帘中惊慌地扑愣翅膀,往木瓜树下逃窜。市区胜利路街头晨练者躲闪不及者被浇成落汤鸡…… 雨线斜织着,空中形成雨帘,雨脚撞击着,如同鼓点般密密麻麻擂响了,在阶前,在屋后,青苔水泥地板上凝成一个个同心笑涡。透过雨幕,我似乎听见了黄石三清秧苗咕咚喝水、啪啪拔节之声,扑鼻而来的秧苗清香甜醉了我的梦。八哥一家子缩在白玉兰繁枝茂叶间,细碎鸟语伴随雨的叮咛,大自然之慷慨之神奇美妙,无法用语言形容。 木兰溪水位暴涨,浑浊湍急水流猛烈冲击着宁海桥船形桥墩,胶满海蛎壳的外形时现时隐。大洋永兴岩玉女梳妆的神态在雨雾中仍是那样坚定执着。南日岛石厝缕缕炊烟凝固在雨幕中,海岛码头运载海带渔船上岸抛锚,原本招展的三角旗滞涩在雨中,一动也不动,此情此景,颇有点韦应物诗中云“野渡无人舟自横”之意。仙游九鲤飞瀑蔚为奇观,颇有“飞流直下三千尺”之感……一场大雨淋湿了整座城市,满地铺满龙眼树初绽的小黄花,残留着淡淡的余香。 一小时暴雨过后,天空放晴,麻雀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重新外出觅食,鸽阵阅兵式飞翔再次出现在半空中。经暴雨冲刷,空气显得异常通透。雨后空气清新湿润,白玉兰花越发清香。邻家八旬老者开始重复着一个习惯性动作,每逢雨后放晴,他都会搬出一张竹凳放在阶前,神态安详地坐着,而后满足地看着雨后的世界,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写满岁月沧桑…… 关于暮春时雨之感慨,最能与南宋蒋捷《虞美人·听雨》联系上,大学时黄老师曾动情朗诵过这一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其陶醉神情、磁性声音至今记忆犹新。该词因深谙人生况味而备受笔者喜欢,人生韶华也如同暮春时雨一般急促,来不及细细体味,一晃已成昨天。 回首往事,有欢乐、有烦恼、有成功、有失意。随岁月之流逝,心也逐渐淡然,不再为世俗纷扰,变得更加超脱、成熟与自信。在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里,看点书,写点书法,享受属于自己的一片安宁与温馨。文章草就,篇末借用明朝洪应明联对“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形容之,自觉最贴切不过。 在听雨中读雨,在读雨中听雨,我又读出了人生况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