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早就说过,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后来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提出“文以气为主”的见解。当代诗人苗时雨说,诗中的“气”,从本源上说,是指诗人的气质。要点评仙游诗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气”和“气场”。 新时期最初几年,仙游无诗歌。我下这样的断语,拥有百万人口的仙游的人们或许颇有微词,但谁也无法更改事实。仙游有个老诗人,就是已故的郑清为先生,出版过诗集《枫叶心痕》,但他的诗歌浮于表层,泛歌颂的、滥于抒情的,很少向内转,触及内心深处真实的喜怒哀乐。诗歌的“生气”其实就是从心灵的呼吸中生发出来的。上世纪八十年代,爱好诗歌的年轻人在仙游文化馆成立了一个 “兰溪诗社”,探索新诗的写作,惜乎这些人早已风流云散,坚守诗歌创作的寥寥无几。 仙游诗坛沉默很久,直到九十年代,萧然的诗集《静夜无痕》横空出世。萧然的诗写得最有灵气,其忧郁气质的流露就是最自然的诗歌。他似乎天生就是诗人。他诗歌里不曾有的豪气却体现在生活中,二十年不写诗的萧然成了土豪。这样很好,生活少了诗歌,只要不忘记诗意栖居的以往,财气代替才气,也没有什么失落的。近来在报上读到萧然搁笔多年后写的《我在岛上》三首,商海泛舟的前诗人还能够在一个尘嚣的城市里,印证一座岛的存在,实为难得。 王清铭的诗歌写得没“底气”,所以他也很早就转向散文创作,略有所成。他的散文带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诗意。现在他偶尔玩票似的地写几句诗,倒是清新可读。王清铭和纪朝阳读大学时曾是“双子星座”,后来在诗歌的星空都黯淡了。 纪朝阳念大学时诗歌写得很有灵气,后来生活离诗意远了,他的诗歌也消失了才气。实在要用一个词概括,我选择“过气”。我曾多次劝他不要写诗了,他点点头,依旧时不时写几首。现在我改变看法,能在毫无诗意的现实中写几首有诗意的诗歌,这样的状态挺好。 本少爷的诗歌写得“流气”,不是流里流气,是流浪的气息,他在诗歌、工作和爱情中漂泊,像一个浪子。现在生活安定一些了,流气少了,才气多了。参加《人民文学》“第二届新浪潮诗会”就是他诗歌实力水到渠成的结果。前不久颁发的第二十届云里风文学奖,本少爷的组诗《江湖之远》荣获一等奖。 年微漾的诗很“神气”,在意象的选择上总有神来之笔,陌生化的意象却能深入骨髓,将心底的忧伤苍茫抒发(“显现”一词或许更准确)出来。莆田写诗写进《诗刊》的屈指可数,非常年轻的年微漾前几年就上了。他刚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获得第一届“张坚诗歌奖”新锐奖。 说仙游诗歌,不能不提曾担任县委副书记的正中(郑重),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写诗,断断续续写到现在,作为一位官员,不去大而无当地宏观叙事,不堕入政治抒情诗的泛抒情,这已经值得表示敬佩。他诗歌的意象很有穿透性,我不懂诗歌术语,觉得“穿透性”一词比较能贴切地表达我阅读的感受。正中诗歌获得重大突破应该是他在新疆奇台县担任副县长的时候,我就拈来“奇气”一词来总结对他诗歌的印象。 诗歌走出仙游,在省内有一定名气的还有陈上,很年轻的一位,我很少读到他的诗歌,就不置喙了。近日“中国梦·诗歌榕城”海峡80后诗人作品研讨会在福州召开,研讨的七位诗人有三位是仙游人,他们是年微漾、陈上和但薇。仙游的诗歌实力由此可见一斑。诗人秋水在研讨会上这样评论陈上的诗歌:“他在诗意的陌生感和复义中为诗歌搭建多层的空间感。”但薇也曾获得“张坚诗歌奖”新锐奖。 画家方志忠也涉足现代诗歌,曾在《福建文学》等刊物发表。列举仙游诗歌阵容,还有中年诗人赖振峰、漂泊在外的张福元、可以算是青年诗人的李德辉等人,我期待他们的诗歌能够破茧成蝶。生气就在决意创新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