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的时候，父亲在距家二十来公里的县城里教书，十来天不回家一次。母亲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还要下地挣工分，根本没有时间料理家务。我是家中的老大，家务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的肩头，九岁的我不但要照看年幼的弟弟妹妹，还要洗衣、做饭、喂猪……所有家务活都得我干，甭说是有时间打扮自己了，就连自己的个人卫生都抽不出时间打理。 穷命却生个富贵身子，我天生皮肤嫩，爱招蚊子，每到夏季，我身上可谓是被蚊子叮咬得没有好的地方。蚊子叮过后极不易好，挠破后就会生疮疥，疮化脓会流黄水，又痛又痒极其难受。这让那时的我对夏天心生恐惧，天天长衣长裤不离身，唯恐皮肤露到外面遭到蚊子的攻击，而改变这一状况的，则是我的姥姥。 那一年的端午，姥姥来我家探望，看到我满身的脓疮，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说：我的小乖乖受苦了！来，姥姥把你身上的脓疮给治一治。说罢，就用艾蒿熬了一锅的热水，让我脱光坐进大盆子里，细心地给我搓洗起来。说来也怪，姥姥在我家住的那几天里，每天都会用艾蒿煮的水给我洗澡，几天过后，我身上不但不被蚊子叮咬了，多日未愈的脓疮竟然给治好了。由于这验方特灵验，每年的夏季，只要身上一长疮疥，我都会用艾蒿熬水洗，身上的疮疥再没有像以前肆意泛滥过，先前的疤痕也渐渐隐去了，身上又重现出了嫩白的肤色。 女儿刚生下来后，瘦弱得像小家雏儿，几根骨头撑着一张红皮，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望着瘦弱得如小猫样的女儿，我哭着给母亲打电话，忧心忡忡地说生了个这么弱小的孩子，难成人呀！母亲在电话里连声安慰：甭怕！甭怕！有苗不愁长，老妈自有办法让小妮子长壮实的！我心想着母亲既然这样包票，肯定有什么喂养的良方，没想到母亲来时，竟带来一大捆的艾蒿，并强调这艾蒿是在端午节那天采下的，药劲最大。母亲先是把艾叶细心地撕碎，给女儿装了一个小枕头，让女儿天天枕着睡觉，又将剩下的艾杆熬水给女儿洗澡，说是用艾水洗澡孩子皮实。在艾香的氤氲中，女儿如水泡豆那般，一天一个样地长高、变胖。 如今，姥姥已下逝多年，但她用艾蒿为我治疮疥的事，依然清晰如昨；母亲也垂垂老矣，她用艾叶熏大的外孙女长得又高又壮……这让我悟出：艾里有爱，艾香里有我难忘的童年，也蕴藏着母亲们对后辈的关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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