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山野,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南方的山野里,一年四季总有不同的花儿在开放。它们用绚烂多彩的颜色,为山野披上季节的盛装。这些花,在雾霭流岚的氤氲中,吸取了天地精华,加上风雨的熏陶,总会散发出不同寻常的香味,让山野有不施粉黛的韵味。 山野里的花开得自然。它们虽然长在荒山僻壤,但无需栅栏的掩护和园丁的呵护,更不需要施肥浇水。它们显得特别顽强,即使扎根在干旱贫瘠的石壁上,任凭风吹雨打,在大自然母亲的怀抱里也能蓄势成长,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它们与时令季节相呼应,总是如期而至,想开就开,想落就落,显得无拘无束,谁也奈何不了它们。 乡村的山野上,从来不缺鲜花,似乎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春天是花儿竞相开放的季节,山野里总有成片的鲜花在绽放。它们铺天盖地开在山上,花团锦簇,把大山装扮成一个五彩缤纷的大花园。上山劳作的父母们总不会忘记摘一些回家给孩子,爱花的孩子就找个玻璃瓶盛满水,把这些花插在里面,放在窗台,让花儿多保留几天水灵和鲜艳。 放暑假的时候,孩子们最有机会亲近山野。一大早,他们就会跟着大人把羊群赶到离村庄较远的山上去放牧。山泉汇成的小溪水流潺潺,溪床上水草丰茂,小溪两边各色各样的野花随风摇曳。羊儿在啃草,孩子们则在忙着自己快活的事情。他们满山遍野地跑,看到喜欢的野花,便信手摘下一枝。有时候还把花朵含在嘴里,吮吸着丝丝的甜味。而年纪稍大的孩子还会精心挑选那些漂亮的花朵,摘回去给家里的小弟妹们。 现在想起来,来到鲜花盛开的山上,孩子们惊羡于这些花儿的多姿多彩,更惊羡于山野的宁静无邪。在纯净透明的蓝天下,孩子们挣脱了束缚,心灵插上了幻想的翅膀,并有了许多的发现。当孩子们爬到山顶去摘花时看到了更高的山,同时也看到了未曾走过的路、未曾去过的村庄和房子。听大人说,那是往县城方向的甚至更远。于是懂得了山外有山,明白了外面的世界非常宽阔。 山野的花显得率真。它们生长在大地母亲的摇篮里,泥土一样的质朴,素面清新,毫不掩饰自己的个性。它们没有矫揉造作和扭捏作态,总以淡淡的清香,熏染着满山遍野的万物造化。它们活得逍遥,生得纯朴,没有回眸顾盼的媚态。偶尔有蜂蝶绕花舞,也显得热闹而不浮华。人们为了把这些花和花圃里的花以及人工培育的花卉区别开来,就统称它们为野花。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野花又被赋予另外的含义,不幸成为了贬义词。 其实,野花就是野外生长的花。它也是大自然之子,它的美就在于野性,在于真实。我们的祖先历来崇尚自然,对青山绿水、花草树木无不赞美之词。在古代诗词中,对野花也多有形象的描写。白居易《钱塘湖春行》中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苏东坡《和刘长安题薛周逸老亭》中的“山鸟奏琴筑,野花弄闲幽”,把野花刻划得栩栩如生。而南宋诗人赵蕃的《野花》堪称佳作,“野花无数不知名,白白红红俱赋情。纵使不蒙姚魏赏,雨开风落亦何争”。这首诗意境深远,让人不得不喜欢野花的洒脱与旷达。 人类从自然中进化,对自然总有不舍的依恋。古代文人大多向往名山大川,甚至隐居深山老林,他们追求的是一种悠闲,一种自在,为此形成了不同凡俗的文人群体,留下了许多流传千古的佳作名篇。现代人也开始热衷于亲近大自然,可是心灵上还没有真正贴近。他们走的大都是风景名胜区,还有乡村旅游。但走马观花得多,急功近利的浮躁,并没有细心去体察山之深邃和雄浑,更没有几个人会去留意那些默默盛开的野花,因为他们早已用盆栽之花去代替野地里盛开的鲜花,这不能不说是现代人在生活理念上的一种缺憾。 山野里的花总是在开着。假如我们远离一些喧嚣和浮华,放弃无谓的追逐和杂念,如唐代诗人王维那样,去体会那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静谧时光,或许我们真的离自然更近了,记忆中开满鲜花的山野也会长存心中。 |